冬儿合了匣子,缓缓转过身。
萧瑜这个人就是最讨厌的,冬儿不知道这是第几次不想和他说话了。
什么用新的床褥好,什么要并蒂莲花的图案,什么要喝茶又关门窗的,原来是在这里等着自己呢。
“若不是小脸性子,为何现在不抬头看看我。”
冬儿仰起脸,萧瑜薄热的唇瓣也一同落了下来,冬儿慌乱中放好了自己的发梳和簪子,用手勾扶助住掐着他窄腰的腰封。
抬头看他,就来不及说他了,冬儿这下记得了。
萧瑜抱起她走到床边坐下,他坐着床,冬儿坐着他的腿。
他为她解开身上的衣裳,忽然问道:“冬儿,我们一起睡过几张床了?”
这话也就只有关起房门来才好说,冬儿下巴抵着他的肩头小声说道:“四,四张吧,宫里面的,宫外的,外祖母家的,还有就是这个。”
“哦,原来在宫里还没成亲的时候,冬儿在心底里就认了我,这可是件喜事。”
“哼,这下我明白了,要是我说是三,你又要问我为什么不算上宫里了。”
冬儿轻轻咬着他的耳垂,手臂抱紧萧瑜,生怕腿上坐不稳,弄疼了他的伤口处。
萧瑜便说:“看,如今你便大大方方的了,不是小脸性子,又是什么?”
过了许久,日影移到了偏西窗那里,街上又喧闹起来了,冬儿的喘息声也弱了下来,萧瑜才为她盖好了被子,让冬儿再休息一会儿,他则下了楼,与原来的店铺主人写了收据,拿了地契,打算明日重新将这小药铺开张起来。
把事情都了解了,萧瑜才重新关了门,上楼和冬儿睡在一起,两人相拥而眠。
冬儿有认床的习惯,头一觉总是睡不安稳,梦中迷迷糊糊地要找萧瑜,还不等他转身,细白的手臂就搭了上来。
“殿下……”
也不知道冬儿是梦是醒,萧瑜依旧轻声答应,侧身将冬儿揽在怀里,像是抱着一团轻软的棉花,用下巴抵着她的额角。
“殿下,不要太累了……”
冬儿感受到了萧瑜就在她身边,手上攥得更紧,忽然用杂着一丝哭腔的声音说:“殿下不要这样……”
萧瑜眼中的笑意瞬间消失,微垂的眼睑遮挡下眸子里又深又沉的疑虑和惊慌。
他忽然想到了前世的时候,自己头一回也是唯一唯一一回和冬儿亲近,就是在这里,也想起好几次听冬儿说起他时常做梦的事,又被她搪塞过去。
“殿下,你要好好的……”
冬儿又轻哼了一句,萧瑜不知道要如何回答,只能在她有些湿润的眼角亲吻了一口,安抚冬儿睡下,不要再梦中呓语。
“冬儿,我一直都陪着你,不会走的。”
他说这话时,冬儿已经攥着他的衣角睡熟了,轻柔的吐息钻进萧瑜领口,压着他的手臂略有一些酸麻。
就这样抱着她,已经是求之不得的满足,萧瑜也终于合上了眼睛。
另一边,郗恒从县衙回到府中,心想已经将这位新来的县令拿捏住了,还结识了京中太医之子与御前侍奉过的大宫女,心中大快,写了一封书信让亲信交到幽州府台去。
只是到了吃饭的时候,仍不见自己前派出寻找王勇的人回来,正与几个美妾饮酒作乐,府上的人慌忙来回报县衙门前发生的事,郗恒才知道自己吃了这样一个哑巴亏,恨不得登时就砍杀到县府中去。
只是经旁人提醒,如今县府颇得民心,如今若是公然与宋济民叫板,惊动了府台和京城,恐怕郗恒的日子也不好过,倒不如先把这苦果子吞下去,维持表面和谐,谅他们也做不出什么大事。
郗恒恨得牙关作响,叫回了送信之人,将有关萧瑜和冬儿之事详细写明,再行送出,告知亲眷一定要将此事禀明京中薛承容,务必要将二人的身份查个水落石出。
“这样看来,春琴也一定在他们手里,不论如何,都要把春琴带出来,这几个人敢在幽州的地界上这般愚弄我,我一定要他们死时知道自己姓谁!”
第67章 水光浮日色
易原县在京都以南,如今春日正盛,阳春三月,芳草萋萋,山鸟多情。
福盛大街,原本的柳家药铺这几日热闹的很。
据说前些日子,此处被一对外地来的年轻小夫妻重金买走,其中那个小夫郎还是京中太医之子,身姿十年如一日的挺拔若松竹,周身冷玉一般的气度,虽然面色冷峻,可是心地善良,近几日来为易原县的穷苦百姓看病,都是不收一分钱。
这一时间,福盛大街的姑娘们听说了这位小公子,纵然是没有什么要紧的病,也要称病,求家里人去看看这样公子,只是不曾想他年纪不大,却已经聘有贤妻,那姑娘也是可爱温婉的模样,一时间,街坊四邻都好生羡慕这一对鸳鸯佳配。
药铺藤椅旁红泥火炉上架着粗陶茶壶,壶中烹着热茶,冒吐出依然水汽,冬儿坐在火炉旁催扇着炭火,虽然时近正午,萧瑜依旧在一旁为人看诊,手边还放着一幅未写完的字。
为没钱医治的百姓看病自然是好事,只是萧瑜这几日一直不得闲,甚至连县府都不曾去过一次。
冬儿为他倒上茶,叮嘱萧瑜不要累坏了自己,就帮他去整理柜前的杂物,偶然间看到了一个男子在门前似乎等着什么人,对上视线,又把头埋下去,一会儿就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