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儿和梅音见状,把蘅姐儿带到一边玩耍。
萧瑜点点头:“不错,这位就是颖王殿下,他人就在这里,有什么冤情,不如你和他亲口来说吧。”
“……呵呵,原来你们都是一伙的,”春琴愤然流泪,一改往日里怯懦不敢言语的模样,竟有几分壮士赴死般的决绝,低声道:“为什么你们这些人总是得意,为什么律法就不能惩治你们。”
二人对视,对春琴所言感到十分好奇,她却再也不肯多说一个字,无论是威逼利诱,她都是一副从容赴死的神情,与从前判若两人。
这样的情形萧瑜没有预料到,他一直怀疑春琴的身份,也好奇她为何在得知郗恒已死后精神错乱,一心求死,本以为用宋济民为饵,可以逼她说出身上的秘密,却不想她竟然是这样的性情。
她似乎尤其恨朝堂之人,是有什么不能言说的冤屈吗?
萧瑜萧琳正踌躇之际,冬儿站了出来,说自己想要和春琴说说话。
尚不清楚春琴的实力,本担心她会对冬儿不利,萧瑜起初并不应允,可是冬儿十分坚持,想要为萧瑜分忧。
她拿了一盘自己亲手做的点心去柴房见春琴,亲自喂她喝了些热米汤,便一句话也不问,为她梳洗起头发,随后告诉她蘅姐二如今有梅音陪着,吃了好些东西,已经睡着了。
春琴对冬儿留有戒心,沉默许久,问她以后自己会被如何处置,蘅姐儿会不会受牵连。
冬儿反问她,是不是所有的小孩子都是能吃能睡,无忧无虑没有烦恼的。
“是又怎么样,你们想把蘅姐儿怎么样?”
冬儿告诉她,自己今后不能有小孩子了,所以看到小孩子很喜欢,她或许不能当娘了,但是如果她也有一个女儿,一定会将她好好养大,爱着她,护着她,将世上一切最好的东西都给她。
“有了孩子,并不好,若是能疼爱她还好,若是不能一直疼爱,就会害了她,也害了自己。”
冬儿便问:“蘅姐二是郗恒强逼你生下来的孩子,是吗?”
“是——又如何呢?”
春琴眼中晦暗,一双哭肿了的眼睛,没有半分神色。
“你不喜欢蘅姐儿吗?不会吧,连我都喜欢她,我最好的姐妹梅音,今日也是第一次见到她,都喜欢的紧,你是她的亲娘,怎么会不喜欢她呢?”
冬儿记得之前春琴以泪洗面却也强笑着陪蘅姐儿玩的模样,萧瑜说她有秘密,可能包藏祸心,二殿下,梅音,也都这样以为,可是她偏偏不觉得。
春琴干噎着将点心往嘴巴里填塞,仿佛这样,就能把眼泪和倾诉的欲望一起吞进肚子里。
“蘅姐儿,怎会是郗恒的孩子呢?郗恒已经死了,你们还不知道吧?”
“孟姐姐,我也搞不明白你们是什么人了,可我知道你不是一个坏人,没有人会比你心善了。”
冬儿把柴房里的草垛推了推,坐在春琴身边。
“所以,你知道什么吗?”
“宋大人是个好官,要是再点遇到他就好了,他是被人诬陷的,一定是有人要推他出来,让他顶罪,息事宁人的。”
冬儿自然明白,思考片刻后继续问道:“所以,你认识那个杀人郗恒和王谱的人?对吗?”
春琴不回应,沉默之后是号啕大哭,一会儿装作不近人情一般,冷脸羞辱冬儿,希望萧瑜萧琳将她即刻处死,一会儿又像是被抽干了力气,绝望地乞求道:“孟姐姐,我真的,不想活了……”
冬儿对待这种一心求死的人很有办法,她有经验,更有的是耐心。
终于,春琴败下阵来,抱着冬儿绝望地说:“孟姐姐,我们本来约定好了,他今晚要来找我的,就在县衙里,他应当已经知道了。”
“谁,谁知道了?”
“杀了王谱和郗恒的人?”
“他会来找你和卫公子,你们一定要小心。”
“他是谁。”
春琴摇头:“……孟姐姐,都是我们二人的冤孽,求你们放了宋大人一家。”
随后,春琴便作势要咬舌自尽,冬儿连忙喊萧瑜救命,千钧一发,才没让春琴自戕。
冬儿和春琴交谈时所说的话萧瑜萧琳听得一清二楚,当下便秘密派遣许多人手前去调查春琴的身份,得到的结果与萧瑜从前知晓的内容无异。
她是家中孤女,父母双亲和兄长均死于贼匪之手,被邻居家的娘伯收养,因郗府里姨娘生产,被抢去洗衣服烧水,自此之后,便留在郗恒府上做婢女,又被强占,诞下一女,也就是蘅姐儿。
梅音忽然说道:“或许她没有说谎呢?她都旁人说了实话,旁人也说了实话,因此才没有破绽,看着她长大的村民可怜她也同情她,或许发现不了什么异样。”
萧琳明白了梅音的意思,命人去郗恒府中暗中探访,看看春琴有没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竟从郗府的几位姨娘口中得知,春琴是主动献身郗恒的,郗恒对她已然是十分宠爱,甚至几次准允她回乡探亲,她都不肯回去。
也正是在前些时候,不知为何,她同郗恒有了龃龉,惹得郗恒勃然大怒,甚至还带着蘅姐儿逃出了郗恒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