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这样的人有什么写的?”萧瑜抱起她向房内走去,冬儿伏在他肩头,偷偷亲他的脖颈,柔柔道:“因为殿下是当世最厉害的人,冬儿也最喜欢殿下了,而且写殿下不好吗,可以写很多很多事,就从殿下和冬儿离开外祖母家,我们到幽州来之后发生的事。”
她想得很周全,直言不会把所有的事一五一十写出来,而且说不定二人老了,以后老得记不清事情了,还可以翻看这些从前发生的事。
“怎样都好,明日我先去帮二哥处理些事,之后便陪你一起写,午后我会请宋公子将你的墨宝拿去托人售卖,我偏不信冬儿的字卖得不好。”
“好。”
他用力将冬儿抱得更高了一些,冬儿闷在他肩头,只觉得自己将全天下的幸福都拥在怀里。
幽州杀吏大案结陈,恶佞何传持,王谱并幽州十一位大吏伏法,恶匪刘小大等人冒名顶替郗氏族人,勾结官府为害一方,今亦悉数伏诛,萧琳代天巡牧,整顿吏治,将幽州上下的不正之风一番清治,如今黎庶安康再无贪官奸佞之扰,贡生举子再无求学无门之虞。
萧琳呈交奏表,率御卫军启程回京,萧瑜和冬儿并未与萧琳等人同行,于第二日雇一辆马车离开幽州,先陪同宋济民及家人赴任幽州太守,小住数日后离开幽州回京,萧琳让二人暂住成碧京郊购买的屋宅。
这一边萧瑜与冬儿的小日子过得轻松闲适,除却冬儿的心悸之症一直不见好外,其余再无烦恼,另一边萧琳却不大轻松,听闻昨日回京后,萧竞权行降阶之礼迎见,颇有一番将萧琳架在火上烤的架势,惹得朝中议论纷纷。
午后再召萧琳入宫,萧竞权却大发雷霆,发难萧琳,不知出于何故,命他在紫宸殿内罚跪了三个时辰,还是哲贵妃出言相劝,否则萧琳真就要在宫中跪上一夜了。
若以此作结,还自罢了,今日太后又要召萧琳入宫,想必是为了薛妙真与梅音的事。
几人远在幽州时,薛妙真便听说了萧琳身边跟着一位年轻女子,当下便是寻死觅活,入宫向太后告状,可是过了几日却又平静地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安心于闺中刺绣。
萧琳一回到京城,她便以薛夫人身体不适为由搬出了王府,如今街上一桩又一桩的传言,称是萧琳在外拈花惹草,什么不干不净的女人都照收不误,与王妃貌合神离。
这一把把冷刃,意在刺死萧琳,却又无一不是想要了梅音的命,今日太后召萧琳入宫,明言让萧琳带上梅音入宫,萧琳便把梅音送到萧瑜和冬儿身边。
他怎会不记得,若不是当年太后急召他入宫,他便能亲自护送茹莹离开王府,当年茹莹之死,太后的手上未尝不是沾满了鲜血。
随后杨羽前来府上,奉萧琳之命护卫几人安全,也带来了梅妃与萧竞权的消息。
萧竞权让杨羽为萧琳带了两样东西,一样是先帝生前最为喜爱的佩剑,另一样则是一盒西域进贡的天山雪莲,杨羽带话,称萧竞权昨日所作皆是为了萧琳着想,他在幽州做得很好,近日来朝中不免得要对他一番攻讦,意在让萧琳近日来好生休养,不必上朝,亦不必入宫请安。
“梅妃娘娘说,殿下入宫后可以先去见她一面,她会同殿下一同面见太后。”
萧琳不言,点了点头,打开那装着天上雪莲的匣子,白皙的手上青筋暴起,似乎恨不得将那药材捏碎成粉末,可是终归还是将那匣子推到了一边。
萧瑜示意冬儿和梅音带着杨羽到花园一叙,安慰萧琳不必动怒,萧竞权本就是这样的人。
萧琳却称自己心中怨恨并非是因为萧竞权的怀疑猜忌,也并非是为了昨日被罚跪的三个时辰,这些都是他意料之内的事,他一点也不在乎。
由萧瑜搀扶着坐下,萧琳幽幽道:“瑜儿,你知道他为什么赐我天山雪莲吗?”
“我大约能猜到一些,但是我确实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能让萧琳如此满腔怒火几欲要在旁人面前爆发的,大概也只有先皇后了。
萧琳恨言道:“当日母后染疾,病得愈发厉害的时候,父皇却始终不肯来见她,太医说用些天山雪莲,母后身子便能稍稍好转,至少不会整日辗转病榻,生不如死,可是那些拜高踩低落井下石的宫人却不予理睬,你知道这是什么滋味吗?”
“二哥……”萧瑜一时不知道从何处讲起,也不知如何安慰萧琳。
“母后她毕竟是皇后啊!若是父皇能稍稍给她些尊重,将她死后为她写悼亡诗的气力转换去看看她,母后也不会受人欺凌,身为皇后却毫无尊严。”
萧琳握紧拳,森森的指骨几乎要从薄白的肌肤下刺出。
她怒道:“当日我去求父皇,那时候我还是个孩子,从母后寝宫走到紫宸殿可真是远啊,我记得后来我便不走了,一路跑到紫宸殿去。求父皇去看望母亲,将库中的天山雪莲赐给母亲,他那时却似乎是为了梅妃娘娘之事苦恼,对我不予理会,称他已知晓此事,会派人送去……”
“对不起,二哥。”
萧瑜知道,如果没有他和母亲梅妃的存在,或许圣敬皇后就不会年纪轻轻仙逝,或许萧琳也就能由自己的生母抚养长大,他也可以左右自己的婚事,和茹莹在一起,或许当上太子,或许做一个闲散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