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万万慎思,禁卫军事关皇城安危,不能轻易交付于人,即便是琳儿也不可以,倒不如交予太子殿下,也算是名正言顺。”
此言一出,萧竞权反倒心意已决,冷哼一声:“太子?太子至今可曾入宫探望过你?想必又在和御史台那几个老东西结党营私,想尽办法处处用尽手段觊觎朕的皇位,朕看这太子之位,是时候换一个人来坐了!”
“这些事臣妾不明白,不过臣妾也的确不喜欢太子罢了,说起来,珍儿也是个好孩子,今晨和琳儿一同前来看望了臣妾,方才又来人说,明日会让睿王妃入宫陪伴臣妾。”
“珍儿对你一直很殷勤,朕明白的。”
“他一直都是个好孩子。”
萧竞权声音渐弱,忽然陷入沉思。
萧竞权约陪伴梅妃半个时辰,便回到紫宸殿处理政务,待明日再来探望。
那明黄身影伴随左右侍臣消失在宫门口后,身着内侍服的萧瑜也从屏风后走出,愤愤望着萧竞权离开的方向。
他敛了厉色,将宫门关好后为梅妃奉上新茶,坐在她身边。
“母亲这样坐着会不会痛,要不要再伏身休息一会儿?”
“不必了,我不喜欢那样趴着,我想好好看看你。”
萧瑜点点头,心里却还是想着方才萧竞权说的话,想着今后的步步谋划,他不敢抬头,方才他就在屏风后面,可是却只能听着梅妃在萧竞权面前假意讨好,做着违逆她心意的事。
日子过得越是久,他就越是发现自己为事事后悔,原来即便是重来一世,他也依旧是做不好许多事的。
看着他的面色,梅妃笑了笑,让他坐近了一些,问道:“瑜儿,你如今还在恨他吗?”
萧瑜认真想过后回答:“恨。”
“恨太多的话,会让人失去判断,从前我就是太恨他了,使得你耳濡目染,对他也十分不满,我有时候也后悔,或许恩怨就该在我这里终结,不该让你来承受我对他的痛恨,才使得……”
“孩儿恨他,不只是因为他待母亲不好。是因为孩儿厌恶他,是因为他不仅伤害了母亲,还伤害了许多人。”
看他眸中坚毅的神色,梅妃点了点头。
“母亲放心,孩儿不会因为恨他而失了判断,栽赃太子以巫蛊之术在京中散布有关萧竞权的谣言虽是一步险棋,可是孩儿已经考虑过可能引发的变故,无论如何,太子此次必然失势,而这得国不正的谣传一旦开始散播,必然会有有心之人从中大做文章,总是对我们有利的。”
梅妃只是担心萧瑜和萧琳二人操之过急,如今尚未在京中立足,羽翼未丰,若是早早对萧竞权动了心思,只怕又会重蹈覆辙。
看着萧瑜早已褪去稚气,如今不露辞色的面容,梅妃便觉得放心了。
“好了好了,你入宫一趟也不容易,就不要说这些了,我见你心情不大好,如今也见到我了,就不许再为这件事心中担忧了,我没事,明白吗?”
她千万叮嘱萧琳不要将自己的伤势告诉萧瑜,可是他还是不惜危殆入宫来亲自见她,实在是让人生气又无奈。
萧瑜闻言低下了头,低声道:“母亲为何要骗瑜儿呢……你们有什么事都瞒着我,不肯告诉我……”
梅妃唇角挂起一抹微笑,反问到:“可是瑜儿也不曾告诉我你在幽州受了多么重的伤,我是仔细求问了琳儿才得知前后详细的。”
萧瑜受重伤的那一天,梅妃远在千里之外,也挨了同样的一剑,为他时时刻刻担忧着
萧瑜回答,自然是因为不想让她担心,再者也是因为自己身子已经痊愈,没有必要再为梅妃平添心忧。
“既然你也明白这样的道理,为何还要为此难过呢,你不要总是想着能为别人承担一切,这样子活着太累了。”
看萧瑜还是闷闷不乐,她又问道:“你方才说‘你们’,还有谁瞒着你事情不告诉你了,我来给你评评理。”
他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是冬儿,她有事瞒着我,不肯告诉我……”
梅妃侧过身掩面一笑,她还没见过萧瑜这幅忧愁的模样,实在是觉得有趣。
“小姑娘有自己的心事又怎么了,何必事事都要告诉你,你就没有秘密瞒着她吗?”
萧瑜又点了点头。
“不论是为了什么事隐瞒着你,她总归是为了你好的,不过我也有一点不大明白,你为何不把有关前世的事告诉她呢,若是从前万事不定,你尚有顾虑,可是如今为何不愿倾诉?”
萧瑜自己也给不出答案,他有很多次都想要开口告诉冬儿,可是又认为缺少了一些时机,又或者是因为他心有愧疚,他亏欠前世的冬儿太多。
怀着这样的羞惭,萧瑜离开皇宫,回到冬儿身边,她今日不知道为何,困乏地厉害,实在等不到他回来,便紧抱着一件萧瑜的外袍在竹椅中睡着了。
萧瑜想抱她去床上睡,却瞥见她眼角挂着两行清泪。
隔着他不知的因由,冬儿在梦中落泪了。
萧瑜又是一阵恍然,为了忘却痛苦,他选择性地尘封了许多有关冬儿的记忆,可是他没有忘记任何一点,因为他为数不多的快乐都是冬儿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