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才不是小孩子呢,”冬儿在一旁不满地说道,“殿下学什么都很会,领兵打仗也一定会的。”
冬儿替萧瑜“嘴硬”,自然是不想让人小瞧了他,可是一想到萧瑜真的要领兵打仗去,她又觉得心慌,那些斡卓人一个个人高马大,胖壮敦厚的,萧瑜被他们围在一起,也不免打得疲累,而且战场上刀枪都不长眼,万一伤到了萧瑜可怎么办。
萧瑜自是摩厉以须,笑道:“银筑将军,我既然敢离开京城到此寻找你,那我便不是一个小孩子了,我与你的目的说来相似,说来又不同,我想要的,可不是为母亲夺回国家这样简单,我想要的天下可不止于小小的中原,斡卓与碓拓。”
他简单看过地图,询问过银筑的骑兵调度,便借来银筑的盔甲与战马,抽调了一支南城门骑兵,乘夜色饶行至西城门北侧的高坡前。
整顿军马后,萧瑜领骑兵从高处冲杀,银筑命西城内守军大开城门,助力萧瑜,很快银筑的铁骑军便将负隅顽抗的玛哈贵族军杀得片甲不留,缴获战马枪矛无数。
萧瑜打了一场毫无悬念的胜仗,心情很是畅快,他也不需清点兵马,便一人骑马回到了内城,冬儿远远就在城楼上看见那匹套着银盔的战马回城,连忙跑下城楼,饶过城内欢庆的民众与不断进出的骑兵向萧瑜跑去。
她很想告诉萧瑜,自己很担心他,可是看到萧瑜从未露出过的喜悦神色,冬儿也不想说这些侥幸的话了,只是一边呼喊他的名字,一边笑着奔向他。
萧瑜将自己沾染血污的盔甲脱下挂在马侧,将那砍杀至蜷曲的马刀和长矛悉数插在地上,策马奔向冬儿。
前世他打过数不清的胜仗,杀死过数不清的敌人,可是无人能与他欣赏胜利的喜悦,他只有一个人默默踏过浸染鲜血的土壤,迎着旁人恐惧敬畏的目光,行尸走肉一般不断厮杀下去。
就在这一刻,他看到冬儿提裙向他奔来,幽夜下空旷的原野与嘈杂纷乱的人群中,她的身体那样的小,小到几乎看不见了,可是她面上的笑容却又那么明艳,照亮了他心底所有的情愫,好像是天上银河掉落的一颗星,这是上天赐给他的最好的一颗。
他前世曾经无数次期待过的,在他与人决死拼杀之后,会有一个人等他归来,她不关心他是胜了还是败了,只是在乎他会不会平平安安地回来。
他真的,已经等了冬儿许久,他没想到能等到冬儿回到他身边,让他弥补前世所有的遗憾。
萧瑜加快马步奔向冬儿,轻松将冬儿抱上了马,揽着她侧坐在马背上,驭马向更寂静的原野而去。
冬儿还是有些害怕这样骑马,担心自己会掉下去,可是她很快意识到萧瑜的手臂将自己紧紧圈在怀中,这是绝对安全的保护,她便放开自己的手,随后在他面颊上亲了一口。
只是萧瑜虽然笑着,明净的眉宇间却隐约笼着一股愁郁,似乎在回想什么东西,这个浅浅的吻唤醒了他,萧瑜将面颊贴近冬儿,回味着那个温热的吻。
“殿下,你没有受伤吧,冬儿方才一直在城楼上看着你呢,殿下真的好厉害啊,就连行军打仗也做得这样好。”
“有你日日这样夸我,总有一天,我都要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了。”
“怎么会呢”,冬儿柔柔说道,“殿下永远都是殿下,永远都是萧瑜。”
“嗯,冬儿,你能不能抱紧我一些?”
冬儿先抱住萧瑜的身子,随后小声才问他要做什么,萧瑜不多言,带着冬儿再次上了斡卓国国城西门北侧的高坡上,在此,冬儿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天下山河尽揽眼底。
黑夜里的草原上,孤零零立着一座灯火辉映的城池,寒山远黛直抵高天上琳琅繁星,远处那条不知名的大河蜿蜒流淌。
“下面才厮杀了一场,到底是不大干净,可是若是再找时间带你走一次这条路,便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这世上遗憾总是太多,我总担心有什么不做,就成了遗憾。
萧瑜不常说这样听来伤感沉吟的话,除非是他心情不振的时候,冬儿说自己不怕那些尸体,她的胆子可大了。
于是,萧瑜一声马哨,便带着胆子很大的冬儿骑马从那高坡上冲下,她紧抱住萧瑜的手臂,听到耳畔风声如吟,银鞍骏马犹如天上的白弧,将夜色与草原一分两半。
冬儿感觉周身的血都滚烫了几分,她抱着萧瑜小声的惊呼着,这样的感觉果然是很不一样,仿佛她现在也成了可以单手策马,手持长矛砍杀敌人的勇士了。
“怎么样,这样子是不是十分有趣?”
萧瑜柔声问道,随后抱着冬儿下马,胆大的冬儿尚还有些腿软,却还是笑着说自己喜欢,等她骑马再好一些,就可以跟着萧瑜一起这样骑马从高岗上直冲而下了。
他盯着冬儿看,仿佛来了草原后,萧瑜也变得更有野性更加恣意张狂了,他眸底似燃着一团足以要燎灼这整片原野的炙热光火,看得冬儿面颊羞红。
冬儿有些紧张,咽了咽嗓子,自己忸怩了好久才抬起头望着他的勾人的眼睛。
她踮起脚,萧瑜也顺势托抱起她,两人便亲吻在一起,仿佛这一刻天地都变成了草原上柔曼的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