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银筑带着宛雅公主和萧瑜冬儿吃了晚膳,银筑的手下也提来了一个人,正是前些日子出使中原的斡度将军,他亦是老斡卓王的人,以为银筑与他一样有心投靠碓拓,故而没有逃离王城,今日得知银筑动了杀势,已经是悔之晚矣。
他被人抓住时便已经是死路一条了,也不等萧瑜审问,他便把自己知道的事悉数告诉了银筑,不乏他收了纪晏的贿赂,有心在宴席上让萧竞权人与梅妃难堪之事。
他将自己的兵权和军师悉数交出,只求银筑饶他一命,为此,还桶出了一件有关碓拓王子纪晏的事。
纪晏虽然出自主张和平的多墨部,可是他的野心却不容小觑,他与容吉部贵族私交甚密,只等碓拓汗王去世他继任王位,便要继续同中原开战,前日出使他还将容吉部的一位公主送往中原,可是那人却并不是什么公主,而是纪晏的侍女。
萧瑜和银筑本欲将此人除之后快,如今却另有了别的安排,不如就留斡度一命,让他将此事亲口告之萧竞权。
银筑最终挑选了宛雅公主的叔父达叻亲王出使,达叻亲王相较于其他玛哈贵族,对待其他部族与班兹的态度更为友善,厌倦战争也不愿斡卓沦为碓拓的附庸,故而与银筑交好。
众人听从了萧瑜的建议,连夜备好上贡之礼,加派精兵护送亲王秘密出使,待碓拓知道消息已经追赶不及,加之银筑尚还扣押着使臣,不敢轻举妄动,只能任其入京求见。
如此一来,萧瑜暂时便没有太多需要顾虑的事了,也可稍稍安下心来,与冬儿过上几天清闲的日子。
有萧瑜和冬儿悉心照料着,老斡卓王竟然真的如有神明庇佑,在为众男女一起举办的草原婚礼到来前夕,他竟然能够开口说话了,除却还需人搀扶着下地行走,此外便再无什么不好的地方,那莫和那鲁不知道要怎样感谢萧瑜,萧瑜帮助他们越多,便越是觉得对梅妃和萧瑜母子二人亏太多。
那鲁和那莫的妻子孩子都在屠杀中不幸离世了,如今唯一长大成人的孙辈竟然只有萧瑜一人,这几日萧瑜对他悉心照料,他看在眼中,却口不能言,如今能开口说话了,万千悲痛堵在心口,只能把萧瑜抱在怀中,隔着千里万里,拥抱自己多年未见的女儿。
萧瑜等老人放开了手,才拉着冬儿为老斡卓王跪下行了大礼,萧瑜看见老英国公和英国公夫人对萧琳那样疼爱维护,并不是没有羡慕过,如今也好,他有自己的舅舅和外公,母亲也不是只有他这一个血脉相连的人了。
草原上的婚礼在第二日夜晚如期举行,萧瑜和其他几个班兹族中的青年都换上了斡卓人结婚时的服饰,红绸长袍,腰束青黑色的宽带,脚上蹬着马靴,萧瑜随了他母亲的长相,如今换上了不同的装束,倒还真像是一个斡卓的青年男子。
族民们一边唱着歌一边围着篝火跳舞,将几个年轻人推到了姑娘们的帐子前,一个接一个,领走自己心悦的姑娘。
冬儿是最后一个出来的,萧瑜特意为她挑了红纱打底绣着紫红的小花的头纱,还为她选了一件紫宝珠的额饰,身上的红裙和红色的小靴子也是他亲自挑选的布匹,让斡卓王城中最好的裁缝赶制出的。
她没和自己说起过喜欢什么样的颜色,什么的花样,萧瑜给她什么她都说很喜欢,可是萧瑜还是知道她最喜欢紫色和红色了,只是因为这两个颜色平日里不好穿出去,故而她不常这样打扮。
斡卓的女子出嫁也是要用盖头的,只是她们的盖头更短更小一些,只有眼睛和鼻子能被遮住,反倒像是带了一顶漂亮的小帽子。
其他的姑娘都已经将盖头自己掀下了,冬儿心里不知怎么的,竟然比第一次成亲还有紧张害羞,都忘了这里的规矩不同,只要萧瑜握住了自己的手,她便要自己拿下来的。
直到旁人等急了,出言提醒,冬儿才想起来,今日尽兴喝了许多酒的纳珠却忽然按住了她的手,笑闹道:“诶,反正你已经忘了,不如就趁现在告诉我们汉人是怎样结婚的吧,你们不是也到了夜里男女才见面吗?”
冬儿不由得脸颊一红,这样可不好吧,被这么多人看着表演成亲,她一会儿说错了什么做错了什么,不就又要丢人了。
此时毕竟是晚上,围着熊熊炽烈的篝火,谁的脸上都染着幸福的红色,萧瑜也看不见冬儿的羞怯,随口答应了纳珠,还给众人说起了汉人婚礼大致要怎样怎样。
“到了两人见面的时候啊,便要去婚房里,新郎要把新娘子的盖头用金秤杆挑起来,往往这时候两人才是第一次见面。”
“这样可就不太好了,”一旁的班兹姑娘说着,“我们平日早就见过不知道多少次了。”
众人大笑起来,豪爽饮酒,好爽吃肉,萧瑜低声问道:“冬儿,你是自己摘下来,还是我来帮你?”
可是两人明明说着悄悄话,这下子周围人便都安静了,直勾勾看着冬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