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赟昨日才被萧竞权下旨赐婚秦国公府世子,今晨礼部官吏便护送其回京城中公主府邸,以便筹备礼仪。
然而午膳前却有官吏匆忙来报,称宁珠公主所乘马车在回京途中遇袭,疑似被人掳走,只在马车中发现一滩血迹与所佩发饰。
萧竞权似乎对此事早有预料一般,并未回话,继续与梅妃下棋对弈,可是显然此事令他心绪大乱,一步不该走的错棋落下,反倒让被困于危局的梅妃有了喘息之机。
梅妃并没有落下杀子,只是依照方才思路落下一子,拿起一旁的酒饮尽,道:“我输了,陛下还是不要教臣妾下棋了,臣妾并不擅长这样的事。”
萧竞权抬眸,点了点自己方才落错的一子,问道:“你是当真不想学,还是故作无见,有意欺瞒朕?”
梅妃将那棋面推散,将黑子白子间隔一个摆放在格中,漫不经心目答道:“陛下被人扰了心思,我不能趁人之危,这盘棋本来也是该臣妾输了——陛下,公主被人掳走可并非小事啊。”
萧竞权的目光柔和了几分,握住了她摆放棋子的手紧了紧,梅妃扫了一眼还跪在地上的官吏,顺势说道:“陛下还有要事处理,臣妾带着元安出去走走吧。”
“不必,你留下,你留在朕身边朕才会安心。”萧竞权安抚道,随后语调严厉问那官吏:“如今朕治下清明,百姓安居乐业,竟然有人敢袭击官员车马,掳走朕亲封的公主,真是让朕意外啊,人抓到了吗?”
那官吏被他晾了许久本以为萧竞权大怒,本以为自己今日难逃罪责,故而长舒一口气,忙答:“陛下息怒,已经抓到了,那些人是一群平头百姓,据说是接送公主的礼部官员王忠瑞大人强抢了他们族中的女儿纳为妾侍,将人逼死,又担心众人告发,雇人暗杀,却被这群人侥幸逃脱,这些人才起歹心,在官道设伏截杀王大人,又掳走公主,尸体皆被抛弃山坳之中,如今还没有找到。”
萧竞权嗤笑一声,抬眼看向梅妃,问她如何看待此事。
“臣妾不懂,只是觉得这故事很离奇,王大人做出这样的事蹊跷,死得也蹊跷,至于那位碓拓公主,便更是消失得让人蹊跷了。”
那官吏也并不蠢笨,连忙答道:“那几个贼人正等候陛下发落,只是几个草寇不敢侵扰陛下圣听,方才李素大人已经将他们带下去,交由宫中的大人们审讯了。”
萧竞权这才转过瞥了这人一眼,看清了他的名字相貌。
“此事不必追查了,传朕旨意,擢拔大理寺丞苏珩为大理寺少卿,圣旨即刻下达。”
苏珩受宠若惊,连忙领旨谢恩,一并谢过在旁的皇贵妃,临行前萧竞权叮嘱道:“好好做你该做的事,如今的大理寺卿暗生蛇虺之心,朕甚为不满,你莫要让朕失望。”
梅妃望着苏珩离去的背影,难得露出一抹笑容。
“陛下似乎很是看好这个年轻人?看起来他似乎年纪不大。”
“两月前加开恩科,他名在殿试十二,却是所有举子之中最年轻的一个,出身寒门却又如此才华,朕当日便对其颇为欣赏,只是因其年纪尚小,并未予其高位,如今看他办事机敏,故而有意提拔,大理寺交到旁人手中已经有些时日了,也是时候该收回到朕的手中。”
他叫李素上前,让秘卫众人不必再审,将那几人一概仗杀,不留活口。
他看着被梅妃无聊摆满的棋盘,正做思虑之时,睿王妃忽然带着萧珍之子求见请安,萧竞权沉吟片刻,让二人进殿。
睿王妃面上妆容精致,可是却掩盖不住疲惫之色,似乎她也一夜未眠,明明是这样年轻的人,看起来却不如梅妃气色红润。
她上前恭敬向萧竞权与梅妃行礼,怀中抱着幼子,萧竞权看自己的孙儿睡得安稳,一双小手抓着她母亲的衣服,审视的目光淡了几分。
“儿臣愚笨,昨日让父皇失望了,夜里惶恐,又恨自己蠢笨无能,做了错事,心中不安,夜里却忽然听到孩儿醒了,只是他并未哭闹,却开口叫了一声娘亲,便想着将这番喜事告知父皇和皇母妃。”
“孩子还这样小,不到一岁便会开口说话了?”萧竞权问道。
睿王妃的语气似乎有些哽咽,温婉答道:“儿臣愚钝,殿下他也常说自己并非机敏之人,想来这孩子必定是与父皇一般。”
萧竞权点点头,看向梅妃,梅妃便提出想要抱一抱小皇孙,随后将孩子交到了萧竞权手中,中途孩子醒来也并未哭闹,眨着眼睛看着萧竞权,抬手摸着他的下颌,竟然咯咯笑了起来。
萧竞权难得笑出了声,抱着自己的皇孙逗弄了一会儿,将孩子交回到梅妃手中,随后看向睿王妃,她的到来显然在萧竞权意料之外,可是她如今为何到此,萧竞权却已经全然明白了。
“这是朕的孙儿,朕不会不疼爱他,稚子无辜啊,可是这样小的孩子,若是没了母亲庇佑,就算是朕对他再过疼爱,也难免他今后孤苦无依。”
睿王妃一行清泪落下,恭敬答道:“父皇,儿臣有罪,不肯奢求父皇原谅,只是求父皇怜悯,求父皇给殿下和孩子一条生路,儿臣来此绝非是别有用心企图左右圣意,只是儿臣想起幼时在宫中居住,常得父皇怜爱,当日父皇赐婚儿臣与殿下,也曾对儿臣谆谆教诲,儿臣的确是心有愧疚,今日,请父皇先受儿臣一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