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离开宜兰园前,司礼监和礼部大臣还在努力劝阻萧瑜,让皇后娘娘自己走到大殿上更好,这样不仅符合礼教,陛下还能看着皇后娘娘一步步走到自己身边,岂不是更好吗?
只是即便他们已经用这样的话语来劝解了,萧瑜还是毫不在意的一句“不可”。
他今日的确开心,还不嫌厌烦,多说了几个字:“众爱卿说得固然有道理,可是若是皇后走到朕的身边来,便是今日朕与皇后才结为夫妻,并不符合朕的心愿,朕与皇后早就是多日的夫妻了,所以要一起上殿去,你们不知道这些,朕也不会怪你们的。”
好吧,那就只能这样了,原本只有冬儿一个人坐的凤辇被改成了帝后两人的步辇,自然也换成了龙凤呈祥的图案,萧瑜一点不觉得不自在,他早就已经握紧了冬儿的手,再也没有松开。
两人立在丹凤门前,冬儿微微仰头看向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天边多了一道紫霞,众人窃窃私语,说这是祥瑞之兆,她还有些恍然如梦,或许自己真的是很幸运,她没有想过自己能成为皇后,那时她甚至没有想过能和萧瑜开开心心活过一年的时间,这些都是真的吗?
萧瑜和她说,等一下从丹凤门走向宣政殿,再回到紫宸殿,中间会鸣钟鼓,礼炮声号乐声不绝,他让冬儿不要害怕,他会一直在冬儿身边。
“殿下,你害怕炮声吗?”
冬儿小声问道,许是凤冠太沉了,又或是她也有些紧张,不敢轻易挪动身体。
“嗯,我很怕,因为从前的时候,炮声和号角声,都不是什么很好的声音,响起这些声音的时候,我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下来,看见第二天的日光,那个时候是我最害怕的时候,我害怕自己就那样籍籍无名的死掉了,我死了没有关系,可是那样的话,我就不能报答你了……虽然我早就没有机会了……”
他说到后面的话时,朱漆大门已然缓缓打开,这座大门历经百代光阴,见证了无数兴衰,不知有多少人曾从这门前走过,钟鼓鸣瑟,礼炮声连绵不绝,冬儿没有听到萧瑜之后说了什么,她知道萧瑜说害怕,也知道他听不清自己讲话了,却还是转过头说:“没事的,不要怕,虽然炮响听起来有些声音大,可是在风声中听来也是很振奋人心的,没什么好怕的。”
她握紧了萧瑜的手,掌心有些出汗,耳畔微风拂过,礼鞭声划破长空,穿行经年古朴的殿宇之间,只觉是做了一场隔世的梦。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大殿上去望向拜倒的众臣命妇的,待礼乐声渐止的时候,她听到萧瑜轻声说道:“没事的,很快就好了。”
立后诏书向众人宣读,句句都是赞颂嘉许,冬儿都能听懂,这是萧瑜亲自写给她的,关于封后大典上的事有许多萧瑜都同她商议过,唯独这诏书,萧瑜希望她今日能亲耳听到。
“咨尔孟氏,出身芸夫之女,含章淑娴,蕙质兰心,济朕危命,侍朕年久……”
萧瑜说,他不喜欢用那些过于复杂的典籍,他想让这些话今后广为天下百姓传颂。
句句都是好的,冬儿很开心,只是不知道他为什么说是“年久”,他们两个人也只相识了数月罢了,不过也是的,这数月的光阴悉数经见,胜过冬儿数十载的人生。
如今没有红盖头盖在头上,是不能轻易笑的,冬儿把心里的喜悦藏起来,同萧瑜走向太后的仪驾前,向太后行礼,纳兰向来不喜欢汉人的服饰,可是今日却也精心打扮了一番,宫里熟悉她的人都不觉惊叹,梅妃娘娘还是从前的梅妃娘娘,虽然已为人母,历经数载光阴,却还是如此美艳明丽。
她向冬儿笑了笑,说自己想不出什么赞颂的话,只要两人今后好好的在一起,便足够了。
皇宫中的丝竹弦乐不停,京城的百姓亦是近日才得知今日是皇后娘娘的封后大典,不禁感叹皇后娘娘是有福之人,陛下萧竞权早已下旨,命宫人在大典结束后,将大典时所用鲜花宫绸分送给京城中尚未出阁的女子,并称这是皇后娘娘的恩赐,希望普天之下的女子都能嫁得一位如意郎君,幸福安度余生。
殿前的礼仪甫成,萧瑜还不想放开冬儿的手,也是啊,后宫中也没有其他的嫔妃,前朝那些大臣日日都能见,这应当是两人轻松自在的时候,只是这其中有许多无奈,萧瑜反不能像两人初次成婚那样,全然凭心意让冬儿开心了。
冬儿悄悄侧过面颊,繁重华贵的凤冠衬她面容增了几分红润,她又忘记改口了,称萧瑜为殿下,她说,“殿下去吧,我们很快就能见面了,我不是小孩子了,我等得了。”
萧瑜离开前让众人先退出去,随后挑开冬儿盖头的一角,只露出红润微闭的唇瓣,落下一个轻缓温柔的吻。
“你等得了,我却等不了了。”
她虽那样懂事地说,可是真到了要一人静静等待萧瑜的时候,却一分一秒的煎熬,好像再见不到萧瑜,她就会把他忘掉了。
两人头一次的新婚夜的确简陋,萧瑜承诺要给冬儿一个更好的,封后大典这样的事冬儿不懂得,可是从前夜里做梦,想象一下普通小门小户洞房花烛的模样,还是能做到的,萧瑜便都要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