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答应冬儿的,只有这样冬儿才会放心。
“母亲很好,她让我们安心过除夕,不必担心她,我还偷偷去了御苑,看了看我从前的马儿。”
冬儿问道:“马?是拂菻商贾进贡的那匹‘乌云踏雪’吗?”
萧瑜坐在靠近灯烛的那一侧,背光下的脸晦暗不明,唇角挂着一丝玩味的笑意。
“哦,冬儿不是讨厌我吗?原来这样的事也都知道?”
冬儿心虚地搪塞过去,说自己只是偶然听说过。
“都说了没有讨厌殿下了……真是的,殿下总也把人想的这样坏。”
唉,总不能说她们一群小宫女闲来无事传各位皇子的闲话,一来二去,什么杂七杂八的消息都传了个遍。
“哦,现在又成了我小人之心了?”
她也不想萧瑜这样记仇,到了晚上还没忘,不满地说:“是冬儿气话,总行了吧……”
“好了好了,其实只要冬儿不是真心烦我厌我,气话说多少句,我都是开心的。”
“那殿下的爱马如何了呢?”
萧瑜回答:“它性情刚烈,难以驯服,不肯认五哥为主,被鞭子打得满身都是伤痕,如今没有什么人喂养它,更是瘦的不成样子。”
“真是可怜,可惜奴婢不认识御苑的人,不能求人帮忙照料。”
“人尚且有重情重义之人,何况是马儿呢,它既还认得我,我就不会任它被虐待,其实我去御苑是找些捕兽用的套子,明日我会告诉你它们在哪儿,你莫伤了自己。”
冬儿越来越不懂萧瑜想做什么了,宜兰园又不是山林野地,总不能抓到野鸡野兔吧。
“今晚我们早些睡,晚上抓到大黄狗给你玩。”
他把冬儿当小女孩一样哄睡下,说着些奇怪的话,冬儿将信将疑,换好衣服后缩进被中睡下。
只是这一夜,萧瑜没再强求她躺下后面向自己,也没有再揽着她的腰。
如果自己恨萧竞权强迫母亲,那自己也不能强逼冬儿接纳自己,这样对冬儿不好。
萧瑜要等到称帝那天,册封冬儿为皇后,亲手为她穿好吉服,江山为聘,无边荣宠。
只是冬儿入梦时,软柔的小手还是从被子里挪到萧瑜一侧,轻轻搭在他的手腕上,侧向他那边,就好像是主动依靠向安全和温暖的一边。
夜色无边,小小的手掌像是火炉一样带给他暖意。
萧瑜甚是欣慰,只是如今还不是他睡着的时候。
萧瑰和宸妃被惹急了,如今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来。
万不得已之时,谁敢踏进殿内伤害冬儿,萧瑜定要他有去无回。
第22章 江河共长新
已经到了四更的时刻,冬儿睡熟了,萧瑜不想让那些图谋不轨之人惊扰到她,便披了外衣守在外殿门旁,隔着小窗遥看夜色。
几日接连落雪,是日夜晚,皇宫上方的天空虽然却呈现出格外澄澈的黑色,浩瀚深邃。
只是宫中的红墙依旧,金碧琉顶,在夜色中无动于衷地静静伫立,似乎早已看透了这做王城百年来的更迭,默默不语。
萧瑜沉身倚靠,清朗的眉目微微拧成小结,在听到身后浅浅的脚步声后,转头去看,顿时愁思暂解。
“殿下站在这里不冷么?是不是奴婢……奴婢吵到殿下,让殿下睡不着了?”
冬儿声音还有些迷糊,却格外娇俏,遇到了事情,她总是先想一想是不是自己的错,只是这一点,在此时间,又有几人呢?
“本来都睡熟了,却做了个噩梦忽而惊醒,觉得今夜月色一定好看,便来这里站一会儿——只是,冬儿怎么不睡呢?”
“啊,殿下也做噩梦了?”
冬儿惊讶地说,将灯放在一旁,紧了紧身上的棉衣。
萧瑜关切地问:“冬儿做噩梦了?是不是有坏人欺负了你,还是有什么灵异神怪,我也是会解梦的。”
自打萧瑜说了什么要抓大黄狗之后,冬儿就觉得害怕,夜里更是做了那天清晨她以为萧瑜离世时的梦。
还是那刺入她胸膛的一剑。
雪白血红,冬儿不想做这个晦气的梦,她想要好好活下去。
冬儿小声叫着萧瑜的名字,从梦中惊醒,却发现身边没有萧瑜,就连他的被子都是凉的。
她的手也被放回了自己那侧。
冬儿站在暗处,萧瑜还没有发现,其实她刚才哭了一场。
死固然可怕,但是方才好像真的萧瑜是不存在的人一样,这是冬儿能想到的最可怕的事。
她只说自己记不清楚了,是因为醒来忽然发现萧瑜不在了才会惊慌。
萧瑜解不了这个梦,却可以解她的心。
萧瑜笑道:“我不该偷偷跑掉的,我承诺今后不会让冬儿醒来后发现自己是一个人。”
越是夜深,萧瑜就越喜欢说一些让人害臊的东西,冬儿鼓起嘴,却没有否认。
“所以,此次我给冬儿赔不是了。”
萧瑜回到寝殿,拿来了那间狐白裘,将二人团裹在一起。
“既然睡不着,我们小站一会儿就好,这样会不会暖和一点?”
“会……会的,已经很暖和了!”
冬儿本身就冷得有些发抖,也只有萧瑜心细才能看得出,如今这样站在一起,更是要有些发热了。
隔着两层棉被与萧瑜贴在一起,冬儿还是能听见心跳声,只是不知道是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