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眸里又缀起了凄冷的清辉,睫羽打上一层浓密的阴影,冬儿看了心里一紧。
冬儿连忙安慰:“我就是担心你被别人看上抢走了——才没有想过那些!我就是觉得你好,所以才担心,你不要一有事就说这样的话……明知道我听了会心疼的!”
萧瑜收了情绪,说自己不难过了,坐到冬儿那一侧,说是要服侍她吃饭。
宴春楼也算是京城小有名气的酒楼,两人赶着时候来吃饭,恰好遇到了今夜宴春楼前的灯谜会,见众人一连苦苦思索的模样,萧瑜忽然问道:“冬儿,你说这世上什么东西最好?”
冬儿摇头,萧瑜指了指两人脸上的面具和一旁的琉璃宫灯。
“自然是物超所值得来的最好,今夜有不少商铺办了活动,我们便把这好彩头和好礼物都拿了去,好不好?”
方才射箭时还有顾虑,如今有了面具,萧瑜也不担心什么,带着冬儿到了灯谜前,看到了最高处的那盏六角花灯,问过后才得知,今夜这猜灯谜的活动与太尉大人相关。
据说,最高处的六角花灯是太尉大人亲手出的题目,若是能猜中,不仅能得十两黄金与御赐宫花,还必定能得太尉大人赏识荐举。
花灯上的谜题是:“两水之祸,厄在东南。”
也不说出是打一物品,还是一个地名。
冬儿担心会有官府中的人认出萧瑜,萧瑜却指了指两人脸上的面具。
“我们便只要那十两黄金,其余的都不稀罕。”
萧瑜对冬儿说道,踩着灯架轻跃至高处,在一片惊叹哗然声中摘下了那盏六角花灯。
一旁的侍卫看得惊愕,还好心提醒,这谜底若是答不出来,可是会被太尉降罪的。
萧瑜气定神闲,端的是八方不动,在一旁拿了笔墨,写下了答案,可是却是一首诗作:
澹泊之心,如水不波。
淡薄而乐,其味弥多。
君子有道,无营于和。
天地为炉,万物同歌。
一朝失火,百卉靡柯。
“只消把这诗交给太尉大人即可,其余若有什么罪名,便我一人来担。”
萧瑜将金纸交出,低声告诉冬儿,让她寻到宴春楼后朱雀桥旁放孔明灯的地方等着自己。
他坐在椅子上,饮茶等着那进去通报的小厮回话,也不顾众人议论纷纷,只是继续用纸笔书写着什么。
才不到半盏茶的时间,进去通禀的小厮前来回话。
“公子真是神了,我家老爷看了公子写的答案,说不仅是这十两黄金,还要再赏赐公子十两黄金呢!”
萧瑜收下了那十两黄金和宫花,似是料到了他会这样讲,便又问:“我猜太尉大人一定要我进去见上一面了?”
“是,正是如此,公子快请随我来吧!”
一旁的男子们霎时间都看红了眼,这带着面具的男子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就用一首诗答了这最难的灯谜?如今太尉大人如此赏识,他岂不是前途无量?
那位戴艳丽绒花面具的男子轻轻颔首,跟着那小厮上楼,行至一旁的窗户旁,却一个翻身从窗子离开,再难寻得。
小厮登时骇然,不知道如何回复太尉,经人提醒,只能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带上了那男子最后留下的书纸。
楼下吃饭猜灯谜的众人连带着宴春楼的老板和老板娘都是惴惴不安,屏息凝神,等着楼上的消息,心中想这男子真是好大的胆子,竟然这样折辱太尉大人,真不怕被官府之人通缉吗?
又是半盏茶的功夫,那小厮激动地跑到楼梯栏杆旁呼喊:“托那位神仙公子的福,太尉大人心中忧难都解了,大人说了,今夜在宴春楼吃饭猜灯谜的,都重重有赏!”
朱雀桥畔,一盏盏孔明灯拔地而起,在簌簌风声之中,如远天的杳鹤一般振翼高飞,直入明月彩云之间,萧瑜和冬儿看着写了两人性命的孔明灯升至远天,听着一旁的人闲话着今夜有一位奇人公子和他娘子的事。
据说那位神仙公子精通文武,戴着一副艳丽无比的绒花面具,得了今夜大大小小活动的各项头筹。
“只听说他身边跟着一位小娘子,二人甚是亲密……”
“谁说那一定是男子,戴着画面具,妖里妖气的,说不定是个女的。”
“你少酸了!那你不就是连个姑娘都不如?”
二人得来的东西和绒花面具早已经收好,不外露张扬,只是坐在河边赏灯,静静听着他人口中讲述的故事。
“殿下,只是不明白,为何您只用了一首诗和几行字就让太尉佩服地五体投地?”
这个问题实在是折磨冬儿一晚上了,她已经下定了决心,不论付出什么代价都要得到答案。
萧瑜也不趁火打劫,只让冬儿答应了,就算是过了正月十五上元节,冬儿也要抱着萧瑜喊他起床,还有就是每日冬儿穿衣服梳头,乃至画妆面都要萧瑜亲手来做。
冬儿拉着他的一袖子,又撒娇了好一会儿,萧瑜才终于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