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禾看了看那条巷子,的确和中年女人说的一样。
便点了点头,跟着对方进了巷子。
进去后才发现这里面远不止一家在卖东西,大家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交头接耳的从背篓或者筐子里拿出自己的活,然后再比一个手势,对方的人点头就表示同意,交易便达成了。
中年女人领着宋青禾到了自家的‘摊子前’:一个用枯草覆盖着的背篓,中年男人守着这个背篓。
见女人带来了客人,男人脸上情不自禁露出喜色,连忙把背篓上的枯草扒开,让宋青禾看货。
宋青禾瞧了瞧,果然是正宗的农家猪肉,没有那么大的腥味。
宋青禾选了四斤五花肉和五斤排骨,又买了些猪膘,准备回去熬油,像这样的土猪膘熬出的油可香了。
女人和男人见宋青禾一出手就买了这么多东西,顿时喜不自胜,他们冒着风险做这个,自然想快点儿把货处理完,否则时间越久风险也就越大。
供销社那边,五花肉在一元一斤,这里买要一元一毛,买的多的确不划算。
但宋青禾付钱的时候眼睛都没眨一下。
中年男人和中年女人看她这么阔气,犹豫了一下大着胆子自报家门:“我姓魏,这是我媳妇儿,这肉是我们村里的,这位同志如果以后还想买肉的话,我这儿还有。”
宋青禾点头:“以后我想买肉会先来你们的摊子。”
两人闻言喜不自胜。
别看只有每斤肉只贵一毛钱,但对大部分人来说,一毛钱已经相当不少了。除了的确不差钱不在乎这一毛两毛的,大部分人还是会去供销社那边排队。
宋青禾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走一段路就要歇一下,好在商场离机械厂职工楼不远,不然依着她这身体还真不一定能把东西弄回家。
职工楼有很多栋,宋青禾和楚明深现在住的新房在八栋,下边有一个大院子。
一般这个院子里都会有很多人,家庭主妇会聚在一起纳鞋底择菜顺便说说东家长西家短,老人们在下面下棋或者活动筋骨顺带看孙子。
今天的舆论中心正是楚家。
由于前晚那一出石破天惊的晕倒,宋青禾很荣幸成为了大家津津乐道的重点。
“我就说那新媳妇儿虽然漂亮,但看着病歪歪的,那风吹就倒的样子....,啧啧,楚明深那小子那么凶,以后啊,这新媳妇儿有罪受了!”
“楚明深娶了这么个病秧子,没准儿用不了多久就要当鳏夫了,咱们可得把家里的姑娘看牢些,不然等他成了鳏夫,又乱搞男女关系招惹到我们家家里的闺女怎么办!”
“对对对,你说的对,可得把家里的闺女看严实了,要是被楚明深糟蹋了那就糟了,万一落到像王美娟那侄女一样的下场,下半辈子还怎么活!”
宋青禾走进院子,将这些言论听了个完完整整。
她气笑了,这些八婆竟然敢咒她早死,还有王小凤的事儿,那会儿都已经清楚她自己和别人鬼混怀了孕还想让楚明深当活王八,现在这些人还能睁着眼睛胡说八道,要说这里面没有故意的成分谁信。
“几位婶子。”
宋青禾轻柔的声音在她们头顶响起,几人抬头一看,就见宋青禾正面带微笑‘和煦’地低头看她们。
几人顿时像见了鬼一样,爱说嘴是一回事,被当事人抓到又是另一回事了。
其中年龄最大一开始说宋青禾活不长的那个短发老妇姓周,想欺宋青禾初来乍到不敢发作,脸色稍微一变就恢复了正常,哟一声:“这不是楚明深才进门的新媳妇儿吗,买东西呢?这大包小包的,明深媳妇儿,不是婶子说你,这日子就得算计着过,得亏你们家明深工资高,不然哪里遭得住你这么造哦!”
她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宋青禾筐子里的肉,那么多肉!
他们家人口多,挣工资的却只有她男人和大儿子两个人,平时能吃饱就不错了,更别提买肉吃,得逢年过节才舍得奢侈一回。
这乡下小媳妇儿倒是贪嘴,这么舍得吃,也不看看自己一个乡下人受不受得住这么大的福气。
宋青禾嗯一声,声音不急不缓,弯着一双眼带着笑意道:“是啊婶子,这都多亏了我们家明深厉害,能挣这么高的工资,他又大方,舍得让我随便吃喝。要是碰上那种本事小还抠门的男人,确实是遭罪呢,比如连肉都吃不上,只能盯着别人篮子里的拼命吞口水,一分钱恨不得掰成两半花,哎呀,要是把日子过成这样穷抠,那还真不如死了算了.....”
“小贱人,你咒谁呢!”,周婶子听着宋青禾这指桑骂槐戳心窝子的话,顿时气得胸脯剧烈起伏,脸色一变,泼辣地骂起宋青禾来。
宋青禾一脸疑惑:“您生什么气?我都是顺着你的话说的,难道有什么不对吗?小贱人骂谁啊?”
周婶子看她还敢装傻,气疯了,“小贱人骂你!”
“哎呀,您可不能这么说自己,再说您岁数也不小了,小贱人当不上,老贱人还差不多。”
周婶子万万没想到竟然把自己套了进去,气得要死,直接一巴掌向宋青禾身上招呼,嘴里还在骂着:“小贱人,嘴倒是利索的很,才来职工楼就敢这么嚣张,不教训教训你,以后你还不得翻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