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片刻,不知是哪个眼尖的宫女通风报信,只听见一声“有人来了!”,几人连忙散开,规矩地垂下头去,立在宫墙下眼观鼻子鼻观心。
眼看着人群散开,气氛陡然低至冰点,姜离最后补了一爪,心有不甘地在月娥的搀扶下直起身,转过身看去。
幽长的宫道上,两路人狭路相逢。
但见为首那人身形颀长,穿着身颇为眼熟的云山蓝长袍,端的是俊美无俦,引人瞩目。
心中的气焰渐消,姜离方回过神来,胸口起伏,怔怔地看着向自己靠近的那人。
“公公,是她先对我动的手!”见被人撞见,黄衣宫女索性赖在地上不肯起身,仗着自己势弱,指着姜离的后脑勺,装起了受害者。
月娥的目光落在那人脸上,愣了片刻,飞快地移开视线,看向姜离。
少顷,倒吸了一口凉气。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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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算什么惩罚(修)
◎别乱动◎
来人正是司礼监的陆秉笔。
只见他回身冲随行太监吩咐了几句, 便独身一人走上前来,在姜离跟前站定。
宫女霎时变得鸦雀无声。
月娥的目光在二人之间来回逡巡了一番,接着悄悄抬起手,扯了扯姜离的袖子, 冲陆生行了一福。
“陆秉笔安。”
见状, 身后的一群宫女便如鹌鹑一般, 齐齐垂下头去, 跟着请安。
姜离还沉浸在方才厮杀的余韵中未回过神来, 身板倒挺得比松柏还要直,落在旁人眼中,宛若一个异类。
到底是个不懂规矩的宫女, 该吃点苦头才知道怕呢。
人人都这么想, 唯独月娥在心中打鼓。
说来巧了, 跟前的这位公公与姜离乃旧相识。
陆生的视线落在她的脸上。
只见几缕发丝散乱地垂落下来,搭在衣襟前,唇角不只是被抓的还是挠的,破了道一寸余长的口子, 几乎延伸到了脸颊。
有丝丝缕缕的血水渗出。
偏偏她好似察觉不到痛一般,直直地回望过来, 眼底的锋芒未全部散去, 倒是将陆生看得怔了片刻。
好得很,不过半日没见, 便将自己搞成这副狼狈的模样。
不受控的怨气在胸中翻腾灼烧,他飞快地移开视线,落向旁处。
他垂眼看向颓坐在地上的黄衣宫女, 目光微凝, 在脑中搜寻了一番, 认出了这位便是淑妃近旁的贴身侍女。
同她的主子一般,是个跋扈之人。
再结合先前所见,想来定是此人从中挑事,这才将那个性子温吞的宫女逼成如此剽悍的模样。
思及此,他冷冷开口道:“宫人间严禁斗殴,你们可知触犯了宫规?”
到底是位高权重的秉笔,这声算不得是呵斥,却透着股森冷之意,比那些拿腔作势的管事公公还叫人心生畏惧。
黄衣宫女怯怯地抬头,看向这位年轻的宦官,待看清了对方的面容,心底一凉。
这位玉面修罗般的人物今日怎的到咸福宫来了,莫不是……
想起那些不可说的宫廷秘闻,她不由得冷汗涔涔。
若主子说的不错,这位秉笔大人怕是与咸福宫那位关系匪浅。
既如此,她的处境便糟了。
思及此,她飞快地抬手,指向姜离的后脑勺:“回公公,奴婢并非有意与人发生冲突,您也看见了,是她先动的手,奴婢出手不过是为了自保。”
瞥见陆生眼底的寒意,她咽了咽口水,补充道:“若公公您不信,大可以问问我身边的这些人,她们可看了个清楚。”
“都是你的人,自然会替你说话!”月娥忍不住出言打断道。
言罢,抬眼看向陆生,将方才宫女拦路一事一五一十地说与他听,直听得后者的眼底凝出一片浓云。
黄衣宫女噤了声,看向月娥的目光盛满了怨毒。
可当真是流年不利,她今日竟在一对籍籍无名的小宫女身上栽了跟头。
陆生看向一旁地上的红漆托盘,心中对此事大概有了数。
他对宫女互殴一事并不愿多做纠缠,是以,只淡淡吩咐下去:“好了,于内廷公然斗殴,再辩无意,各自去尚方院领罚罢。”
略一停顿,抬眸看向一旁静默不语的姜离,只见对方憋着股气,好似恨得牙痒痒。
待随行内侍走上前来,“请”黄衣宫女离开,又遣月娥将衣裳送至咸福宫,清了场后,他方冲姜离开口道:“你随我来。”
闻言,姜离掀开眼皮,心虚地看向他。
“你要待我何?打五十板子?”
尚方院的手段她并未领教过,只在宫女间听说过,犯了错的宫人落入尚方院,都得用小臂粗的板子伺候一顿,接着便是往床上躺个十天半个月,下场好不凄惨。
方才的满腔怒火终是消散了九成,此时面对起陆生的审视,她倒是后知后觉地生出窘迫来。
到底是怕了,只反驳了这么一句,便垂下头去,跟在人身后亦步亦趋。
耳边有滚烫的热风拂过,吹得发丝飞扬,想来自己方才折腾得够狠,发髻也散了,整个人乱糟糟的,定十分有碍观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