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话外意思是不是,他先前给宫中的妃嫔描过?
他立马道:“咱家没有给宫中其他妃嫔描过花钿。”
话说出来,徐音也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她并没有听懂魏玉的意思。
“什么意思?”她疑惑地发问。
魏玉这才意识到是自己想多了。徐音断是想不到这层的,说话也一向都是直来直往,不会有话外话。
“没什么。”他说,“咱家的意思是,咱家只给你描过花钿。而且,这是第一次。”
魏玉的声音慢悠悠,掩盖住他的不自然。徐音并没有疑虑太多,只笑着说:“真的吗?第一次的手也能这般稳呀?”
“……自然。”
二人正在屋里说话,丝毫没有感受到窗外飘过人影。
魏玉这次出门,没带多少人,行踪也极为隐蔽。
而这个宅院,是皇帝费了好大心血才找到的。
玲珑就在窗外,将二人的所有谈话声都听得清清楚楚,不禁心里有些酸涩。
很快二人的如胶似漆就会被打破,而且,是因为自己。
·
郊外一家农户。
“厂督大人远道而来,为的便是找在下?”闻之鹤大喇喇地坐下,就连给魏玉倒茶也没有,话里话外都是阴阳怪气,“在下不理解,京城的圣手那般多,为何要执着与在下?”
魏玉脸色情绪难辨,半张脸沉陷在黑暗中,半张脸又在光亮里。
闻之鹤并没有给他二人准备桌椅,二人站着,徐音的肚子不争气地“咕咕”叫了两声。
路途有些远,又被拒在门外小半个时辰,此时已经是傍晚时分。
若闻之鹤不留他们,这回他们大抵要露宿山野了。
徐音想,现在闻之鹤还没有留他们的想法,真的只能露宿山野了吗?
她“唉”了一声,揉了揉肚皮。
魏玉身份被认出,只好沉声开口:“咱家此次一来并非是为自己,而是为了咱家的夫人。”
“我也不管是谁,”闻之鹤冷笑一声,“我这双丹青手,从不救与奸宦有关的人。”
徐音以为魏玉要窝火,她偷偷地抬眼去瞧他,却瞧见他神色分不出喜怒,而是紧紧地反抓住了徐音的手。
徐音被他抓得不舒服,她能感受到魏玉手心一片冰凉。
他之前挨了闻之鹤那么多骂,以他的性子,是怎么做到不发脾气的?换做他人,早就要了他的命。
“开条件。”魏玉凝声说,“想必神医也有想得到的东西。”
闻之鹤浅酌了一杯茶,淡声道:“鄙人闲云野鹤,并没有。”
他有些诧异。魏玉是什么?是堂堂东厂提督,是玉面阎罗,又怎会为了一个夫人,来委身求自己?实在是稀奇,这等人也会陷入爱河。
魏玉却骤然笑了。
闻之鹤与徐音皆是一头雾水。
“这是夫人从娘胎里就带来的缺症,至今都未曾有人能治好。”
还未等闻之鹤发话,魏玉慢悠悠地开口:“若徐音并不是咱家的夫人,神医会不会帮?”
闻之鹤沉默。
“她对咱家并没有感觉,”魏玉说,“是咱家愿意救她,想看她变得越来越好。今后若是她恢复健康想离开咱家的身边,咱家愿意放她走。”
“咱家这一世造下的孽太多了,”他叹息,“配不上她。”
徐音一怔。魏玉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咱家知道她治好后,或许不愿委身给一个阉人,”他又说,“咱家罪孽深重,不应该牵连到她。”
魏玉的话说得很轻,每一句对徐音来说都是重击。
自己好之后,或许会有喜欢的人吗?或许会真的想离开厂督吗?
但是这个时候,厂督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他不是一直都说如果离开他就杀了自己吗?
自己好像、好像也目前对他并没有男女之情……离开厂督之后的生活,徐音没有想过。
闻之鹤沉吟片刻,还是道:“我答应你。不过这个忙,我是帮的小姑娘,而不是你。若是你对她还有真心,就说话算数。”
魏玉微微勾唇。
徐音忙道:“谢谢闻神医!”
终于是得到了闻之鹤的药方,但徐音脑子却乱乱的,怎么也想不通,魏玉为什么会说出这样一番话。
拿到药方回去,徐音一路上都没有说话。
徐音很想开口问一句“厂督,你刚刚所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最后还是噎回了肚子里。她不敢问。
魏玉脸上的表情依旧分不清喜怒,他紧紧搂着徐音的腰,徐音瞧瞧回头,想去看一眼他的脸色。
魏玉似乎发现徐音在偷偷看他,蹙眉:“有话就直说。”
徐音咽了口唾沫。
“我……其实我想问一问徐家人的事情,怎么样了。”
说出来的那一瞬间,她后悔了。
空气中都弥漫着冰冷的气息。徐音浑身出了一身冷汗,心跳疯狂跳动。
“厂督……我……”
“你这些日子跟踪咱家就是为了这些?”魏玉好笑似地开口:“三皇子的手笔,想必他和你说了什么。”
徐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