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知道,徐音……是本朝公主。”
“咱家能利用她做一些事情。”
“不必说了,我心里自有分寸。”
“……”
徐音看着自己因害怕而泛白的指尖,身子在微微颤抖。她紧紧咬唇,将信纸塞进信封里。
门外,骤然响起脚步声。徐音吓得手足无措,她将信封随意放在一杳公文下,立马缩到了被子里,探出一个头来。
是厂督吗?他来了?
徐音躲在被子里许久,却没有听见魏玉的声音。人影很快走过,那人不是厂督。
徐音呼出一口气。
不知道为什么,脸颊边骤然划过一行泪水。徐音抹了一把眼泪,爬起来,抓起身边厚厚的夹袄穿上,身子却还是感受到冷意。她觉得头顶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冷透了。
原来厂督一直都在利用她,她真实的身份,是大齐的公主。
她终于想清楚了,为什么齐萤说自己和芊嫔像。芊嫔像元皇后,自己与元皇后像,岂不是就是元皇后的女儿,大齐的公主?
厂督的性子便是这样,自己只是他的一枚棋子,利用完了,恐怕就会丢。现在不逃,还等着被杀好过年?
徐音哆哆嗦嗦地爬起来,思忖片刻,从房间里摸出几锭银子,拿布包包好,提着布包偷偷地出了门。
门外很冷,北风呼啸,雪纷纷扬扬。院落厨房,几个小太监不知道在偷吃什么,故而没有发现徐音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走了。
风雪很大。
徐音迎风流着泪,只往城的方向走。她觉得脚似乎有千斤重,怎么也走不动。
月明星稀,像是那一天他们在悬崖边看到的月亮。徐音想,都是假的呀。
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厂督的脸,她心中像是被刀割了一般疼,难受得喘不过气来,唇瓣被她咬出了血,分外凄艳。
眼前终于……看见了一座破庙。
徐音背着包袱,里面还有一些吃的,是她离开前从厂督房中顺走的糕点。她艰难地打开破旧的大门,冰冷没有知觉的手拿出糕点,一口口吃着。
一边吃,自己的眼泪就不自主地往下流。徐音也不知道怎么了,明明应该害怕才对,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难受的情绪?
她吸了吸鼻子,将自己缩成一团,感受着自己身上的温度。
·
深夜。
魏玉打开门,轻车熟路地摸黑点灯,动作很轻。
屋内亮堂起来的时候,他将视线转在自己的床上。
下一秒,他瞳仁一缩。
徐音不在!
“徐音!”魏玉声音夹杂了急促,脸色沉得吓人,“你在哪里?!”
没有人应他。魏玉三步并做两步走向徐音的房间,掀开她的被褥。
也没有人。
他疯了一般跌跌撞撞地跑向院落内唯一有光亮的地方,那是厨房。
徐音说不定在厨房和他们一起偷吃呢?
魏玉嘴唇苍白,在这一刻,他多希望——徐音在厨房里。
但是在他打开门的那一瞬间,没有看见徐音的影子。
一群小太监正缩在厨房里煮面吃,看见魏玉打开门,一个个魂都吓飞了。
“徐音在哪里?”魏玉的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眼底泛出两片乌青,“说,她在哪里?!”
小太监心里一咯噔,忙问:“夫人不在房间里睡觉吗?”
一阵风过,冷风灌入屋内,像是厉鬼在咆哮。魏玉目光森冷,一字一句咬得很清楚:“把徐音给咱家找回来,不然咱家让你们偿命!”
·
窗台前。
魏玉手中拿着被翻动过的信,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徐音是发现了自己的身世和他的密谋,故而会出走。
魏玉紧紧捏着手中的信纸,就连信纸被自己攥破也毫无察觉。
“你的机密丢了不少,”一旁的男人淡声开口,“正巧这个时候,徐音又消失了。你就不怀疑她吗?”
“太子殿下,”魏玉冷冷地说,“不会说话就不必开口。”
“你到现在还信任她?”太子不可置信,“要不是你,我根本不会出动那么多人马找徐音。你就一点也没有怀疑过她吗?时间实在是太过于巧合,你知道丢了的这些机密意味着什么?”
魏玉一用力,指节上的扳指很快裂开了一条缝。
他没有说话。
“魏玉,你心乱了,”太子苦笑着说,“你还记得你之前说过什么?她不过是棋子,你答应过我不会动情。”
“咱家没有动情。”魏玉出言反驳。
“……咱家只是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太子冷嗤一声,抱臂道:“你不惜放下自己的身段,向闻之鹤求药,把她送回来,没有休息就马不停蹄地来找我处理事情。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些什么?若她真的是装傻欺骗你,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奸细,你应该怎么做?”
窗外风过,风铃在响。
魏玉紧紧地闭上眼,感受着冷意。夜风像是刀一般剜着他的心肺,就像是太子的话一般扎人。
他睁开眼,唇瓣苍白,没有一丝血色,眼下的乌青更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