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嘴唇微干,道:“我说,你不必遏抑。若是你想,那江山万里、皇后凤冠,都双手奉与你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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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过去,徐音在西南开了一家小纺织店。生意一般,也能养活自己。
她打了个哈欠,和齐萤准备回去的时候,正巧是晚上。春天要来了,夜还是很冷。
好像……有些事情没干完。
徐音道:“家里离这里不远,你先回去,我过一阵再走。”
齐萤刚从外面回来,急匆匆地道:“徐音,我听说……西南要打仗了。”
“西南要打仗了?”徐音这段时间都没管外面的事情,心里还是一咯噔,“怎么回事?”
魏玉就在西南,这肯定和魏玉有关!
“不知道,”齐萤呼出一口气,“听说是厂督要造反,京城那边要来人,恐怕要不太平了。无论这是传言还是真,西南大概都不安稳。”
“那就搬走吧。”徐音沉吟片刻,“躲得起的。”
齐萤忧心忡忡地点头:“我先回去,我困得很。你留在店里,别回来太晚了。”
徐音颔首。过了约摸一个时辰,窗外开始下小雨。她撑了一把伞,决定往家里走。下雨路上滑,走过青石板路,再穿过小巷,她听见身边有奔跑声,再仔细听,似乎还有刀刺入血肉的声音!
在厂督身边待了那么久,她早已对这种事情感受敏锐。果然,西南不安定了。
她悄悄绕着走,这条路她不是很熟悉,拐着拐着,不知道往哪里去。骤然间,她听见耳边似乎有什么刀刃飞来的声音—— 她心头一紧,往侧一避开,找了一户人家,开始敲门:“救命……!有人在吗?”
她手心出了薄汗,心中愈发焦急。身后的动静越来越大,她干脆心一横,直接推门而入,反手就把门锁上。
……门居然没上锁。
徐音一颗心狂跳,总有种不好的预感,她深吸一口气,却闻到了血腥味。下一秒,她的脖颈被人所抵住:“什么人?”
徐音不敢动一下,也不敢回头。下一瞬,她被那人所按在地上,二人双双滚进稻草里,温热的血洒在她的脖颈,呼吸急促,空间逼仄。那人的嗓音嘶哑,却很熟悉。
他化成灰她都认得。
徐音道:“魏玉。”
她嗓音有着难以遏抑的颤抖。
魏玉骤然间抬眼,看清楚这是徐音的这一刻,他一愣,就连语气也变得慌张:“是你?”
徐音看见浑身是伤口的他,不知道为什么有种想哭的感觉。
她好像知道了。
被刺杀的人,是魏玉。
被皇帝所猜忌的人,也是魏玉。
为了能安稳地把她送出宫,魏玉下了一步死棋——先是请缨去西南平反,实际上是借兵造反。把徐音和齐萤送出宫意味着他彻底得罪了皇帝,如履薄冰,求生的机会只能是造反了。到了西南,皇帝派来的刺客杀手不断,她不知道这是什么境况,只知道他如今是四面楚歌。
他落得这一步田地,是为了徐音。
魏玉嗓音沙哑,把她抱起来,语气骤然冷下来:“躲在这里。听到任何声音都不要出来,听到没有。”
他已经没什么力气说话了,用尽全力将她抱起来。徐音推开他,哽咽道:“你什么意思?”
“我不想让你死。”魏玉道。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下一秒,魏玉把她推到稻草中,恶狠狠地威胁:“一会儿若是有人进来,你要是发出一点声音,咱家就……”
“咱家就杀了你。”
太熟悉了。徐音一怔,下一秒,门被骤然打开。
雨淋了进来,门外暴雨倾盆。为首的人冷冷道:“厂督,出来吧。陛下有令,要取你性命。”
“取我性命?”魏玉走出来。她浑身是血,已经狼狈不堪,却还是勉强维持从容,笑着说,“好啊,咱家也正好想死。”
刺客的声音冰冷:“请上路吧。”
徐音摸了摸胸前的玉佩。这是皇帝赐给她的,象征着皇权,她一直带在身上,今日倒是派上了用场。那人一步步走上前来,徐音起身,不紧不慢的声音响起:“父皇来了西南?”
为首的刺客听见这声音,一愣:“父皇?”
“我是大齐公主齐音,”徐音笑了笑,不紧不慢地从黑暗中走出来,一张苍白的小脸被灯照得冷白,亮出手中的玉佩,“本宫玩够了,想回家,但是本宫怕血,不想看见杀戮。你懂不懂本宫的意思?”
“你是齐音公主?”刺客不可置信,“齐萤公主呢?”
“和我在一块,”徐音的声音很冷静,“你只要放了魏玉,我就回宫。公主回宫可是喜事一桩,父皇把我看得紧,今日你放了魏玉,把我带回宫,立功的就是你。这些弯绕,你听得懂。”
魏玉皱起眉,看向她。
刺客迟疑片刻:“这个要求,恐怕臣不能答应。魏玉一定要死,若是今日公主不愿,那就改日罢。”
齐萤这个时候若是发现自己还没回家,定要找过来。
“把魏玉押着,”徐音说,“本宫乏了,送本宫回家。本宫怕死人,你若是杀魏玉,就等把我送回家再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