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很早之前我就有过怀疑，只不过不敢相信罢了。”
“为什么？”
“你变化太大了。”岑慕宁说。
谢京昭笑了笑，说：“容貌吗？”
“性格，品行，还有，你对我太好了，无厘头的好，若是没有原因，又怎么这般对我好？”
谢京昭别过头去，不再言语，岑慕宁不是不相信，而是不敢认，一旦事实果真如此，那也意味着，从前的哪个少年就在也回不来了。
“谢京昭已经死了，死在景德十五年的北境，如今只有江无妄了。”
岑慕宁心头一颤，意外地愣神，心口发闷让她说不出来话。
她咬牙倔强道：“谢京昭不会死，他永远活着。”
“慕宁，我中了毒，时日不多。”
“我有解药。”岑慕宁笃定道，“你会好好活着的。”
谢京昭笑看着她，墨发披散肩头，俊美犹如孱弱的蝶，仿佛下一刻就会翩翩飞舞着离开，那双漆黑的瞳眸望着她，就是寒冰在那样的眼神里也要融化。
“解药只是把我圈禁在这世间的枷锁，我并不需要。”
岑慕宁垂头笑了笑，眼角挤出了一丝泪花，她说：“不说这个了，我还要给你做生辰礼呢，你瞧，你又长高了，这次堆的雪人，怕是要好多雪球呢。”
谢京昭嘴角扯出一丝笑容，轻声道：“好。”
两人出来时，招娣已经同阿达回来了。
招娣指了指飘着白雪的天空，道：“又下雪了，公主不如进屋躲躲？”
岑慕宁揉了揉她的头，俯身笑道：“没关系的，你们进去休息一会吧，饿了可以先吃些点心。”
随后她又悄悄指向一旁忙着狼吞虎咽地无念，笑道：“招娣，看到那个公子了吗？他会杂耍呢，还是高手，你要是让他表演节目的话，他肯定不会拒绝。”
招娣顺着岑慕宁指的方向看过去，与无念的视线相撞，顿时眼睛一亮，应了一声便跑了过去。
无念一愣，咽下口中的食物，拍了拍身旁的无疆，笑嘻嘻道：“瞧见了吗？哥的魅力就这么大，连小孩子都要过来瞧一瞧。”
招娣跑到他跟前，就连阿达也忍不住琢磨着，他怎么不知道无念还会杂耍呢？一时好奇，他也跟了上去。
谢京昭笑道：“你倒是机灵，把人都支走了。”
“为了你的安全着想嘛。”随后小声地唤他的名字，“谢京昭。”
谢京昭由着她这么喊。
岑慕宁兴冲冲地拉着他往外走，还特意提前为他理好了大氅的帽子，检查暖和防冻后，这才拉着他出来淋雪。
门口的两个兽狮匍匐着，好似准备卯足了劲冲上去，岑慕宁让他坐在那里。
她双手掐着腰，道：“你呢就在这里好好等我，我来堆雪球。”
谢京昭本想同她一起，但是岑慕宁拒绝了，她说：“你不能碰雪！到时候我的手凉了，你负责做我的暖炉。”
他歪了歪头，笑道：“行。”
“哦对了，你先站起来。”
谢京昭听话照做。
岑慕宁仰头看他，随后上前一步，离他只有咫尺之遥时，她踮起脚吻上了他的唇，一股温热感随即蔓延开来，这个吻很轻，却又很沉重。
谢京昭呆愣住，刚想要抱着她的时候，岑慕宁就已经狡黠地后退，笑道：“我大概知道要堆多高的雪人了。”
说完，岑慕宁便转身背对着他，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她抬头看天，鼻尖微酸，雪花大片的落在她脸上，才让她微微有些清醒。
与此同时，望着她背影的谢京昭，笑容也蓦地消失，转之为落寞。
岑慕宁冲进雪里，默默地堆着雪球，就像是儿时那般，无忧无虑，不惧寒冷。
可如何她才发现，原来，雪是很冷的，一个人过了某个年纪，再去回首往事，便会发现，美好的只是记忆，而非曾经的事物。
雪人快要堆好了，她望着那个比她还要高的雪人，歪歪扭扭的模样，有些滑稽。
身后传来了熟悉的嗓音：“这个雪人真丑。”
声音逐渐与记忆中的那个傲娇少年重合，他总会故作嫌弃地说：“慕宁，你堆的这个雪人可真丑！”
岑慕宁说：“那是因为你和这个雪人一样丑。”
“可是，你好看，所以我勉强接受。”记忆里的那个傲娇的少年回复道。
谢京昭却没有说话。
岑慕宁回过头时，他就已然把她的手握进了掌心，温热从指尖传递，她发现给谢京昭戴好的帽子已经被摘下。
“你怎么不戴好？”说罢，她就要抬手为他再次戴上，但是谢京昭没有松手，他始终紧握着手。
“如此淋了雪，也算共白头。”
岑慕宁怔怔地望着他，随后说：“我们以后也可以一起白头偕老的。”
谢京昭没有说话。
“谢京昭，你说过你喜欢我，是真的吗？”
在他还是以江无妄的身份出现时，这些话是真心的吗？
“你希望我骗你吗？”谢京昭反问道。
岑慕宁微微愣住，有些答案不能奢求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