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半年后，她嫁给了我的第一个继父。”
第一个••••••甘棠偏头看向他，这才发现他的神情满是哀伤，似是陷入了一段极不愉快的回忆。
“不想说就别说了，都已经过去了。”她伸手摸了摸他的脸。
“没事，都已经过去了。”他牵住了她的手，另一只手将她圈在怀里，“我想说。这么多年终于可以将这些事情说出来，你愿意听，我很开心。”
“第一个继父替我们还清了我父亲留下的债务，我们那时也以为日子终于能好转了。可谁知真正的噩梦那个时候才开始。
他和我母亲结婚后没多久就彻底暴露了他的真面目，几乎每天晚上都喝得醉醺醺地回来，回来后就拿着皮带抽我的母亲和我。
不过也得感谢他的手法还算高明。”谢之凉说到这轻笑一声，“打的地方都是衣服下面，才不至于让我的学生时代是在同学们同情又或者鄙夷的眼神中度过的。”
还有半句话他没说。若那时一直暗恋他的甘棠看见他那般不堪又狼狈的模样，又是否会将那份懵懂的心动存放这么多年？某一瞬间他觉得自己还算幸运，至少在她眼中当年的自己一直光鲜亮丽，不曾坠入深渊也不曾沾染尘埃。她的喜欢一直纯粹又炙热，也从未掺杂过任何的可怜与同情。
甘棠垂眸看见他们紧紧相扣的十指，泪眼模糊中多希望自己此时能将身上所有温暖都传递给他。
第455章 番外二
“直到后来有一次，他把我打得进了医院。那时正好有不少因为我那部电影而发来的商业邀约，我母亲便也下了决心要离婚。
我那时本想着靠拍戏去赚钱贴补家用，但是我母亲坚持我应当先专心完成学业。后来她变卖了我父亲留下的房子，再加上从第一个继父那分到的离婚补贴，拿着所有钱和我第二个继父一起合伙投资了一家店铺，生意还算是不错。
也因此，我度过了一段还算是无忧无虑的高中生活。”
谢之凉轻笑一声，“直到高三艺考前夕我才知道，她所有的钱早就被我第二个继父骗走赔了个精光。我所有的生活费都是她在我住校期间偷偷去饭馆后厨洗碗背着我继父攒出来的。
我那第二个继父那时染上了严重的赌瘾，输光了所有的储蓄后也不去工作，就像是只吸血虫一样紧紧地缠着我母亲。
只可怜她养我之外还得再养着那个赌鬼，一双手一到冬天就变得通红，我还劝她不要经常出去打麻将••••••”
谢之凉的声音哽咽到有些发不出声，身子也抖得厉害，甘棠站起身紧紧地抱了他好久，他才慢慢缓过劲来，开口继续说。
“艺考结束后我就想带着我母亲离开那个家，但是大概是被第一个混蛋影响太深，她觉得赌鬼总好过被家暴••••••至于那个吸血鬼，好不容易骗到了一个能养她的，自然是死死攥着不肯放，还一直拿我去威胁我母亲••••••最后我和他在家门口大打了一架，直接把他打进了医院。
那一天林露雅正好来我家找我，最后帮着我找了个她父母认识的律师，解决我打架一事之外，还帮着我母亲成功离了婚。
后来我便带着我母亲一起去了我读大学的那座城市，离祁川离得远远的。我原以为离开了祁川，到了新的城市，我们可以抛弃所有不愉快的回忆，已经成年的我也有足够的能力可以好好照顾我母亲，我们终于可以过上崭新的好日子。
可是现实远比想象要残忍。
第一部 电影给我带来的加成远远没有想象中那么大，我那时不过是一个演过一部电影的大学生，要演技没演技，要人气没人气，要资源更没有资源。
别说一部还算不错的剧本，就算是跑跑龙套却也没有那么容易。我一没钱跑远了，再者又不能错过上课时间，而合适的坑就那么几个，但是学校里又是一大把跟你有同样条件的大学生••••••
最后只找到了一份在咖啡厅打工的兼职，别说生活费和租房费，就是交学费都有些够呛。
于是我母亲又因为我的无能洗了四年的碗。”
“这不能怪你。”甘棠忍不住打断了他的话。
“那我若是提到林露雅你也不怪我吗？”谢之凉故作轻松地笑了笑，只是他的调侃语气难过得像是要哭出来一样。
“我不怪你。我知道她帮了你很多，你最初拍得那几部戏都是她推荐的吧？”
“嗯。我如今的经纪公司也是她引荐的。
大学毕业后的头一年虽然也碰到了不少壁，但是至少赚到了足够多的钱。我们租了一个还算不错的房子，我母亲也终于不需要再出去打工，我以为终于可以让她过过好日子了。”
谢之凉说着在甘棠的怀里哭了起来，呜咽声像个不知所措的小孩，“她说会等我赚很多很多钱，买大别墅，给她请一堆佣人，带她去世界各地旅游。棠棠，她说她会等我的。”
“为什么，为什么我终于有这个机会了，她还没有让我好好孝敬她，还没有等我带她去看看她想看的大海和日出，还没有好好享享福，为什么就不要我了，为什么••••••”
甘棠轻轻拍着他的背，泪眼朦胧中看见墓碑上的照片中那个笑得和蔼的她一直想要见上一面的婆婆，也只能轻轻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