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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鸾_Loeva【完结+番外】(372)

  章寂听了,原本已经冷静些的心qíng又再次激动起来:“你又不是三房的管事,是我的管家!你去了,跟三太太和姑娘们有什么相gān?可见是他们故意的!如今到底是谁在借我的名字占我的产业?这个不孝子!”因太过激动,一时呛着了,咳嗽不止。

  明鸾忙劝道:“祖父熄怒。这些事早先咱们也预料到了,如今也不过是成了现实而已,您何必这样激动?大伯父只能借您的名义,没办法真把产业占下的,既然庄头们说要大伯父发话,那您就让大伯父发话呗,顺便把庄头换上您的人,还怕大伯父继续占着那些庄子吗?”

  陈氏暗暗瞪了明鸾一眼,想要说些什么,但想起章敬吩咐庄头的话里,直接就点了自己的名字,又觉得自己还是避嫌的好,便继续闭嘴。

  章寂喘顺了气,冷笑着点头:“三丫头说得不错。他原先说是怕我劳心,因此帮我照看产业,又说怕这府里人手不足,守卫不力,放太多财物会引来宵小,如今我们搬过来都半月有余了,该整理的地方已经整理好了,该买的人、雇的人,也都齐备了,他还不将东西送来,是存心要占他老父的财物呢!我以往念在父子qíng分上,又想着他如今饱受非议,日子也不好过,才不想把事qíng闹大。但既然他连这点子脸面都不顾了,我还顾虑这许多作甚?!”说罢便让明鸾取了纸笔来,亲自手书一封信,直截了当地让长子把那些财物还来,又让他将派到庄上的庄头召回去,以免下次再派管家去查账时,还有人拦着。

  章寂把信写好了,就让老张带了两个人,亲自去了一趟安国侯府。安国侯章敬一看那信,就知道事qíng闹大发了。

  他这段日子正犯愁呢,本来计划得好好的,谁知伤是伤了,任命也躲过去了,却没能留下老父,还叫皇帝的亲信太监听见了真相。他有心要辩解一番,可胡四海笑呵呵地只说了些场面话就走人了,压根儿就不让他把话题引到那两句话上去。过后宫里仍旧派了太医来诊治,同样也派了人去看他的妻子沈氏。据他安排在沈氏身边的人回报,宫里来的内侍曾经与沈氏单独说过一会儿的话,还叫了正院里几个侍候的人去打听事儿,虽然问的只是沈氏意yù毒害喜姨娘那一桩,可谁知道沈氏是否跟那内侍说过些什么呢?他去问沈氏,沈氏又只知道向他哭诉自己的冤枉,或是投诉袁氏与喜姨娘如何怠慢无礼,倒是最后抱怨了他两句,问他为何偏在这时候受了伤,没帮上皇帝的忙。

  章敬不敢深思沈氏这话是否含有别的意思,只命人将她看守得更严了,自己却在心中暗暗担忧,生怕自己的真实心意叫皇帝察觉了,不但会为皇帝所厌弃,更有可能bào露了自己投靠燕王的真相,万一让皇帝对燕王生出警惕之心,妨碍了燕王的大业,那他不就成了大罪人么?

  为此他特地派亲信去了燕王府,向燕王解释真相。但燕王没有见那亲信,只叫人传话让他好生养伤。他心里着急,只觉得燕王是在怨自己,可他的伤又是货真价实的——因怕皇帝叫太医来诊治,他不敢作假——实在没法亲自走一趟,只得让袁氏一次又一次地回娘家,向她父亲袁先生探问口风。得知燕王私下埋怨他胆小怯懦,没有接下那个军职,让燕王错过大好机会,章敬心里也有几分后悔。

  更让他后悔的是,那个职位最后的人选定下来了,居然是燕王手下最负盛名的一员猛将。为表忠心,那猛将把家安在京城里,将父母妻小全都从家乡接了过来。这人有资历有军功,加上很有眼色地主动将家眷接到京城为质,朝臣们虽忌讳他与燕王亲厚,也没再反对。但这位猛将因获得了天下军权,也更得燕王信重了。章敬觉得自己处境不妙,本来就已经不是燕王嫡系出身,如今居然还将到手的大权主动让了出去,今后燕王身边还有自己的位置么?

  因为这份懊悔,章敬心qíng一直不大好,安国侯府里气氛沉郁,即便有人想到南乡侯府那份产业和财物,也不敢在这时候向章敬提出来。于是,当章寂的信件送到章敬手中时,他才发觉自己犯下了一个天大的错误。

  若这段日子他不是沉浸在懊悔之中,或许早想到办法补救了,可惜一切都来晚了。他再三考虑后,不得不改变了计划,命袁氏将那些产业上的人手以及皇帝赐还南乡侯府的财物全都收拾齐备,连同原本该分给长房的那一份在内,让元凤亲自带着,送回给父亲。

  他盘算得很细致,任老父再生气,见到一向疼爱的嫡长孙女,也不会把气撒到她头上,等老父消了气,元凤再哄老人几句好话,应该就能将这件事抹过去,不至于再传到外头,让世人再非议他不孝了。

  元凤领命而来,踌躇满志,可章寂太生气了,压根儿就听不进她的话,只给了她一点时间,让她给自己请安见礼,就将她打发出去了,却让明鸾与玉翟姐妹与她办jiāo接。

  元凤无法,只能从两个妹妹处打探祖父的想法。玉翟对她没有好感,自然是爱理不理的,明鸾倒是脸上带了笑,可又东扯一句,西扯一句,完全不肯进入正题。元凤无奈地叹了口气,掩口偷笑了声,伸手捏了明鸾的脸蛋一把:“你这刁钻古怪的丫头,从哪里学来这些的?专跟你姐姐逗趣是吧?”

  明鸾扯了扯嘴角,转过脸避开她的手,皮笑ròu不笑地说:“我哪里刁钻古怪了?不过是说实话罢了。倒是姐姐,不知是从哪里学来这一身的老气横秋,说话行事都像是老嬷嬷一般。”

  元凤愣了愣,苦笑道:“你们在南边乡下住着,虽日子清苦些,却难得自在,不象我,这几年在贵人跟前,不敢多走一步,不敢多说一句话,到了常家舅公们家里,更是要小心翼翼地讨好长辈们,与表兄弟姐妹们jiāo好,别说自在了,便是受了委屈,也不敢告诉人。几年下来,自然比从前老成许多。三妹妹也别笑话我,你如今少见外人,倒也罢了,等将来孝满了,要上人家家里做客,若不学着稳重些,包管叫人笑话得羞死。”

  玉翟听了不乐意了:“你的日子过得够好的了,又在这里无病呻吟些什么?舅公们不待见你,还不是你娘造的孽?害得祖母丢了xing命,还想她老人家的亲兄弟会给好脸?你说我们过得自在,说你自己受了委屈,怎么不跟我们姐妹换一换,让你去流放几年,我到辽东享几年福如何?!”

  元凤听得涨红了脸,站起身道:“二妹妹,天地良心!你们固然受了苦,可我与哥哥也不是只在享福。岭南温暖,辽东苦寒,我们兄妹从未在那地方住过,你又知道我们过的是什么日子?父亲长年在边疆打仗,我们在家为他担忧,那日子又岂是好受的?”

  明鸾cha嘴道:“行了,这有什么好吵的?我们在南边觉得自己日子苦,大哥哥大姐姐是在享福,大姐姐觉得我们过得好,你们兄妹才叫受苦。这根本就是没法子比较的事,除非有个人把两边的日子都体验过了,才能判断出来呢,不然也只是姐妹间没有意义的口角,只会伤了qíng份。”说罢转向元凤:“大姐姐,您居长,二姐姐是妹妹,比你小两岁,你就不能看在她受了几年流放之苦,又失了亲生母亲的份上,少跟她吵两句吗?就算是看在你亲舅舅家造的孽份上,你也该厚道些的!”

  元凤脸色红了又白,白了又红,终究只能蚊子般哼哼:“我一时在气头上,就忘了……”想起沈家舅舅舅母对二婶下了毒手,她又觉得玉翟的目光带了刺,浑身不自在。

  玉翟见状冷哼:“原来沈家的骨ròu中也有人知道羞耻,我还当他家只会生出沈昭容那样不知廉耻,一女三嫁的人来呢。偏大伯娘还成天想着要将她接回来,叫她做皇后,真是笑死人了!沈家教出来的女儿,也有人敢娶?如今满京城里谁不知道他家的女儿最是毒辣?就连今上都不耻呢!”

  元凤刚刚坐下,闻言又涨红了脸,如坐针毡:“我……我想起家里有一件事还没做……”

  明鸾却截住她:“大姐姐忙什么?先把祖父和大伯父吩咐的正事儿做完了再说。”元凤只得住了口,继续等待管事们计算完毕,只是喝了口茶,她又忍不住说:“都是自家人,我是把圣上赐还的物件原箱未动送过来的,何必再费力再重新点算呢?”

  明鸾笑笑:“还是点清楚的好。箱子虽是那个箱子,但上头的封条是揭开了的。大姐姐,咱们明人不说暗话,照着单子上的内容将东西点清楚,也省得日后找什么东西找不出来,两府说不清。听说大伯父如今的名声不大好听,万一将来再闹出点事,也有损他的威名不是?”

  元凤看了她一眼,抿了抿嘴,没再说什么,但眼中满是不以为然。

  但她这份不以为然未能保持长久,不一会儿,老张带着两府的几个管事过来了,禀报说:“已经清点过了,至少有两成东西是与清单不符的,赤金的首饰成了鎏金的,镶红蓝宝石的成了镶珊瑚或青金石的,还有一副大屏风,应是黑檀木贴金镶玉的八仙过海图,却成了黑漆的四季平安,连尺寸都小了许多。另外,那几箱零散珠宝,都是从前二太太与三太太陪嫁过来的,也少了两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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