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择君嫁_蓝风信子【完结+番外】(14)

  众宫婢一愣,回神后莫不一脸的羞愤。紫鹃搅了搅帕子,差点咬碎了银牙,公主这张嘴实在是太那啥了。呜,她们有那么差嘛?想着,福身跪地道:“好,刀山火海紫鹃都趟得。何况突厥蛮邦,公主想嫁奴婢便天涯海角跟着。”此话一出,众仆婢皆跪地表忠心。

  平阳一愣,没想到她们来这出,坐正身子沉思了片刻,托腮玩笑似地嘟嘴道:“可我不爱喝那马奶酒啃大块ròu,还是喜欢中原的米饭白面。再说,谁说我要嫁人了?”

  众宫婢一愣,回神后一阵尖叫后冲上去齐哈平阳的痒痒。嘴里直念“坏公主,让你耍人。”,平阳哪里躲闪得了,索xing与众婢笑扭成一团。

  花凤提着兄长硬塞的慰问品锦盒进来时,惊得张大了嘴,回神后不免为陷入qíng网的兄长有几分担忧,难道平阳公主对她兄长几次三番地送物塞宝更亲向皇帝开口要求於之调任升迁,只是因她近身当差的爱屋及乌於之以降恩提携之意嘛?

  十一回月饼

  众人听通传赶紧缩脖止笑站好,等看清来人顿时又笑闹成一团。凡雁夺过花凤手里的锦盒,快手打开后一愣,眼角带着促狭的笑将锦盒捧到平阳面前。平阳一眼瞧过去,不觉怔了下,居然是月盛斋的七色缘月饼。

  说道这月饼不免要多几句嘴,玲珑小巧的个头颜色纯净剔透,搭配上各色不同口味的馅料,像及了月神嫦娥那段神秘甜腻忧伤且无比纯净的古老传说。自打月盛斋推出至今已然七十余年,期间几经修改创新口味品种越发地齐全,但这最初的一系锦盒却一直是最卖座的。

  每每临近佳节才会有,就算你是天王老爷都不一定能够预定到。据说那订单最长时能排到六七年后,qíng人夫妻等虽急着讨心上人的欢心却只能耐着xing子继续等待,这一等事qíng就多了,有饼没到qíng已了的,有饼到了qíng人早已变恩爱夫妻连小孩都生两三个的……更甚者有qíng爱日渐淡薄却因饼到了再次重温上甚更胜以前的,也有因饼结缘的。总之,关于这七色缘月饼的故事说上七天七夜,未必能讲完。

  平阳暗暗压制下思绪不稳的心,净手后举箸夹了个莲蓉馅的到小碟里,秀口慢咬了口,绵软香甜的感觉在舌尖慢慢弥散开,和记忆中的味道一样。

  低首掩去此刻脆弱落寞的眼神,想到前世那暮郎平日最喜欢拿这些虚无的玩意讨她欢心,每逢中秋佳节都会定时早早摆在她梳妆案台前,在她起身梳洗后,他便会拈一个掰开两人分食,或是直接从她唇上抢咬去一口,伴着丝丝柔qíng使得她无限沉醉。可想到那一切可憎的真相,顿觉心头一阵绞痛,苦涩蔓延得再甜的糕点也变得索然无味开来。

  花荣估计做梦都未想到好容易鼓起勇气的讨好,却是拍在了平阳最不愿意触及的地方。敛帕拭了拭嘴,抬首弯唇笑道:“嗯,不错。可惜甜腻了些,大家若是喜欢就分了去吧。”

  闻言,早眼馋按耐许久的众人哪里还客气,福身道了谢便捧到一边分抢了。本就只八九块,僧多粥少结果可想而知。

  花凤瞪了瞪眼,张了张嘴,终是将到了嘴边的话噎了下去,伸手抢过两块,在众人不满的惊呼中一口塞进去,边嚼食边ròu疼,只铜钱大的八九个月饼就要五十两纹银,还是她兄长用拳头从同僚兄弟那硬讹来的。

  可结果人家公主只瞥了几眼,咬了一小口。越想越发的憋屈,娘的,她领着锦盒出门时忍受着顶着大红脸兄长难得的絮叨,还有那因不肯割爱相让而被揍成猪头且双眼黑轮面部浮肿媲美上林苑养的异shòu竹熊——他们自小的开裆裤兄弟孟贵无止尽的哭诉。

  为这破月饼,她兄长花荣连为女人cha兄弟两刀的这等下流事都gān了,可惜呀,尊贵的公主殿下好像并不稀罕这玩意。倒也是贵为公主,啥东西没吃过见过享受过。也只他们这些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当宝。真贵呀!ròu疼!对于自小生在节俭之家的花凤来说,这确实是件花钱讨没趣的蠢事。

  平阳抬眼瞅了瞅明显面色不佳的花凤,熟知她的秉xing,捂唇笑道:“我说我的女大将军,又是谁给你气受了?”

  花凤一愣,既然当事人之一的发问了,一挑眉夺过案几上的茶盏一饮而尽,猛吸一口气,开始咋呼开来。平阳起初脸上还噙着淡然的笑,准备适时取笑一番花凤。可还没等听完,脸颊老早臊烫开,一片绯色晕染脖颈。

  这花凤半点不懂修饰遮掩,从平阳赠刀美人得救免罚进言提携升迁,直扒拉到最近的送剑宝弓乃至赠兵书、赐果品吃食与汗帕丝卷布匹之类的皆事无巨细地一一列数了番。惊得平阳由失笑到瞠目……方后知后觉这些事qíng对于个未出闺阁的姑娘家来说是不可随意做的,羞红的脸在想到前世动心的下场时,面色又倏地转成苍白。

  一直以来,平阳只是单纯地想尽量弥补前世对花荣的亏欠,他不仅拼力将文洛带离那无qíng魔窟,并因此遭贬黜戍边后在得知刘运倡yīn谋仍不顾一切、不惜冒杀头的危险私自率兵赶到事发地於庆宴之际将众叛贼全部绞杀。

  可惜,那时的她已经彻底崩溃了,在风云变幻陷入黑暗的那一刻,依稀看到花荣高骑在骏马上浑身卷杂着仇恨的怒火,像是地狱复仇的修罗般奋力挥舞着不时挟起血雨的大刀。

  她不知道前世的花荣命运结局如何,但有一点她清楚:前世的自己亏欠他太多了。

  发泄完心头怨气的花凤看清平阳的面色,郁结的一咬牙,跪地请罪道:“公主若是想避嫌,还是放花凤去别处当差吧。”

  平阳怔了怔,方惊觉到自己过度的反应,抬首努力挤出个释然的笑容道:“你想哪去了?诸事是我考虑不周,至于他的心意我且领下,记在心上了。可……目前谈那些,对我来说有些为时过早了。”

  ‘他、我’字,让垂头丧气的花凤听出了些意思,公主并没回绝到底。嗯,总算对那楞头兄长有些jiāo待了。一拍掌站起身落坐到榻边,咧嘴笑道:“哦,也是。现下,公主能记着就可以了。”

  闻言,平阳两颊酡红,恼羞道:“紫鹃且撕了这女人的嘴,长针伺候她,看她还贫。”

  “老子男人,你侮rǔ我……”

  花凤气得肺差点炸了,明明知道她脾气却非拿这个戳她的脊梁骨,要死了,这刁钻公主!她兄长惨了,哪里是她对手呀。

  是时,现任职京卫大营正三品都指挥佥事的花荣,正站在校场高台上攥着马鞭黑煞着面来回踱着步,东台角的几根粗木桩上捆着被皮鞭抽得皮开ròu绽的士兵,西台角八九颗人头滚将在一起,还有无头的尸身横七竖八地倒在血泊上。

  校场上鸦雀无声,个个挺直着腰站得笔直,烈阳的烘烤下豆大的汗珠往下滚却没人敢动弹一下。因昨日有一小队士兵偷溜出去吃酒醉后不付帐打伤酒家掌柜不算,还与几个市井泼皮在西集市喧哗处大打出手,恰被路过的巡城御史抓个正着。丢尽了京卫大营的脸面,花荣甫上任时已然轻惩整顿过一次军纪,这次便不再手软直接开了杀戒。

  比起训练有素、人人皆可以一挡十的禁军侍卫,京卫大营里的士兵就是良莠不齐的杂鱼,且大部分都是酒囊饭袋的混饷兵。想到这,花荣就一个脑袋两个大,用训练禁军的方法来训练这些杂兵确实急躁严苛了些,但京卫大营保卫着京城周边的安宁,是最后一道防线。

  如今的大夏朝虽已衰微,各地藩镇节度使大都世袭各自为政,朝廷老早奈何不得他们。但食君俸禄担君之忧,更何况当朝的圣献帝比起前任的几位在国事军政cao行上明显qiáng很多,算得上一位有为的君主,可惜大夏朝到他手里已然是个烂摊子,再补救也只是苟延残喘。

  虽自幼家父告诉他逢此乱世须独善其身方可保全,可他却不甘庸碌一生,虽在禁军中凭己力一路跌打很快晋升为左统领,可他每日活得浑浑噩噩,直到遇上平阳公主,他方才惊醒过来。初公主赠他宝刀名剑qiáng弓劲弩,起初只当是因他嗜好才赐予的,直到调职升迁送他兵书才幡然顿悟出一些。

  一段时间的相处,他知道平阳公主并非外表那样的纤弱女子,是个志向高远且胸怀乾坤的人。可他觉得身为女子并不需背负这么多,托妹妹送她玉石翡翠水晶……乃至最近无意撞见的那盒特殊材质的月饼,就是想宽慰逗她开心。她该像那些翠玉宝石般玲珑剔透的,且不沾染一丝杂陈。就该那般无忧无虑地活着享受宠溺,一切jiāo给他们这些臭男人来扛就好。

  虽心知肚明她赐送那些东西真正涵义,可这样不瑕的女人让他不由得心往神想,有意无意的回馈,虽另含它意却有意存着让外人误会的意思。损党兄弟笑他不自量力,公主是那高悬苍穹的皎月,岂是他这等粗夫莽汉所能肖想的。

  敌方尚是懵懂qíng窦初开之际,拼力一战的最佳时机就在眼前,就算事后战败不成亦可留下些许青涩记忆,至少他搏过不后悔。既是争过亦输了,那也没甚么可遗憾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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