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择君嫁_蓝风信子【完结+番外】(60)

  闻言,平阳勾起抹恬笑,凑上前与郑贵妃说了些贴心的甜话,讨得郑贵妃欢喜得笑声连连才作罢。

  门外,长宁立在暗处瞧了会,转身一抹明艳的笑靥噙起,几步立到门口,往殿下候着的一gān人等冷瞥了几眼,勾唇轻笑道:“今日本宫与皇姐来瞧郑贵妃,只是探病问候。你们都在边上亲自伺候着的,只说了些家常的闲话,便离开了。其他的,一概不知不晓。若是传出了其他闲话,小心你们的脑袋。可听清楚了,嗯?”

  说着,手里的倒刺铁鞭轻轻弯拽了几下,吓得一gān人等连连称诺,纷纷战战兢兢。拿眼偷瞥了下外殿西角横躺着的衣衫破碎血ròu模糊甚至辨不出面目的尸体,更是胆颤心惊面如土色。只是因为嘴碎偷偷议论了几句太子妃的可能人选,便被活活鞭打致死。

  这一个月半来,长宁公主的狠辣行事可是吓破了众人的胆。先是大张旗鼓的点查名册,仔细清查每个宫女内监的出身来历,但凡档案记载与所探查的事实相出入的,不问缘由身份一律抓关起来,当夜就全都命丧huáng泉,只一句:畏罪自杀,糙糙了事。

  比如:有个不长眼的顶风将宫里的消息偷偷往外夹带传递,偏不凑巧就让四公主抓了个现行。牵扯到的一gān要系人等当即抓起,命内廷刑司执法活活杖毙,还让各宫各院的宫女内监们都去瞧了。

  你说一个公主居然敢如此放肆,自然有不甘心的后宫主子去告状的,帝后二人皆装迷糊。若是有急红眼不要命的去太后那抗议的,冷宫里现下正待着两位了。若是还有人想进来,尽管去尚宁宫叨扰。

  诸如此类的事qíng,不甚枚举。手段狠毒,一番血洗立威下来,宫里上上下下,莫说奴才,就连做主子的没有不怕她的。说话做事都较以往忌惮了几分,这不,风头刚平息下来,今天又有个不长眼的撞上了刀口。

  自从笃定自己今后要走的路,长宁瞬间变了个人,娇纵蛮横。仗着她公主的身份,任意胡为。宫里没得让她闹腾了,就到宫外去,大街上瞧到哪个仗势欺人的纨绔子弟地痞无赖不顺眼的,上前劈头盖脸先是一顿铁鞭往死里抽,而后再想尽办法令其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但凡落到她姑奶奶手里的,轻则重伤卧chuáng数月,一年半载不稀奇,运气不佳者落个残疾。重则掉了脑袋丢了官,家破人亡妻离子散都不是甚么奇事了。

  虽然说遭殃的都是往日飞扬跋扈的贪官恶人,可长宁公主的冷血无qíng、行事作风之毒辣可是令旁观者皆倒吸一口凉气。

  俗话说:龙生九子,子子不同。能有平阳公主这样的活菩萨,同样也就有了,长宁公主这样的活煞星。众人心里有数,可在京城明面上却没一个敢这么议论的,除非他真的活腻味了。

  可山高皇帝远,抵不住京城外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很快,连远在嘉峪关戍边的慕容祺他们都听说了。

  四九回严师

  文德殿,齐笑煜背手慢踱着步,不时俯身瞧一瞧个别学生的答卷,不妥处指出故作不解发问,由其自己发现错误,更改作答。做得好的,则适时夸赞一二。

  温润可亲的作派很是得人心,这些年幼的皇子们各个脸上眉眼带笑满心欢喜,丝毫没了往日考题答卷时的紧张无措。

  执笔勾写完最后一笔,七皇子李朝昊小老人般地吁出口气,放下紫毫笔,执起答好的宣卷细细读看了几遍,这才露出自得满意的笑容。立身轻笑道:“先生,我作好了。”

  回头瞟了眼香炉内才焚去一半的檀香,唇角勾起抹浅弧,齐笑煜停住踱步,回到讲台前,屈身正坐好,抬手示意了下,回道:“那就jiāo上来,其余诸位,勿分心请继续。”

  李朝昊眯了眯眼,向九皇子李朝韵扬了扬下颚,拂去边上侍监的手,亲自双手捧卷送了过去。像只得胜的小公jī扬着头,踱着嚣张的步子。惹得李朝韵不满地嘟了嘟嘴,不就是最先答完嘛,咬了咬唇,执着笔,低首继续锁眉苦思冥想起来。

  齐笑煜忍笑接过卷纸,先是大致扫了眼,不由心里暗自赞叹了声,小小年纪已然练的一手俊秀好字,若是在寻常百姓家,这年纪的孩子才刚刚启蒙而已。

  低首细细读了一遍,整篇小赋用词遣句自然随意,几乎是一气呵成。三言两语道出了今日考题‘天道无为’的核心,切入诠释点也很清新特别,令人眼前一亮。不是作赋的人就立在身前,还真不敢相信是个七岁的娃儿写出来的。

  到此刻,他总算明白了上一任离去的解师傅临别的那声意味深长的叹息、还有那句晦涩难懂的忠告。确实难教,这样天份独特的学生着实难为了做他夫子的。小脑袋里的想法离经叛道的厉害呀,不愧是怪才秦豫硕教过的弟子。

  想了想,放下手里的卷纸,勾唇笑道:“不错,很特别。但里面几处抨击孔孟的话有点过了,如七皇子所说:‘兼容并蓄,应时应事而用。’这句倒是说的极好,独行扁舟固然标新立异,令人耳目一新。可基本正道准则也不可轻易弃之,若父不为父,子不为子,皆不愿履行本职而想越俎代庖,那岂不乱套了?

  独行踽踽,独行睘睘。一味的褒扬不可取,一味的批判亦不可取。善水有道行天下,聚溪成海纳百川。微臣的话,七皇子殿下,可明白了?”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李朝昊听得那个郁闷呀,撇了撇唇,闷闷地点了点头,勉qiáng应了声‘嗯’。

  瞧到这光景,齐笑煜执起笔蘸墨,低首在纸上勾删添减了几句,停笔放下,将卷纸jiāo予李朝昊手里,继续道:“如此修改?是否意境大不同?”

  李朝昊先是瘪唇嘟嘴,等瞧清意思后,眉眼绽开笑,抑制不住兴奋回道:“先生果然厉害,不愧是连中三元的大才子。嘿嘿,嗯,就这般修改。我原也是这么想的,只是一笔呵成,细微处措词不甚失当了。”

  “扑哧”一声,李朝韵放下笔,朝七哥毫不客气地扮了个鬼脸,刮着脸皮叫羞羞。众皇子纷纷停了下来,捧腹笑的,捂嘴笑的……形色各有,摆明了叫这嚣张不知天地多高的小子难看上一回。

  李朝昊顿时羞赧了脸,瞪圆了眼,怒视着一gān兄弟,倏地眯眼笑开,咬牙切齿道:“嗯,笑吧,抓紧时间死劲笑。等笑足了闹够了,一会的摔跤场上,嘿嘿……”

  话音未落,现场瞬间噤声。只憨憨胖胖的五皇子李朝孟仍眯眼嘻嘻笑着,拍着自己的肥肚腩,甚是得意。他有体型优势,七皇弟不一定比得过他。

  李朝昊瞬间怒了,新仇旧账上了心头,如gān涸池底的鱼儿瞪圆眼张口急急喘着气,将答卷丢到讲台案上,卷袖准备教训一番。五皇子也不示弱,丢了笔,抽去腰带,拉开衣襟露出胖肚腩。文采比不得,武艺他可不能认怂。

  其他人赶紧搬挪开矮案蒲团,拍掌旁观鼓噪起来。瞧到这番场景,齐笑煜感到额际阵阵发痛,如此无视他这做夫子的,嗯?呵斥劝架还是袖手旁观了?

  正在他无比郁结时,外面一声通传:“平阳公主、长宁公主到。”

  众皇子齐齐抖了抖身子,在侍监的帮衬下,一阵手忙脚乱中,挪回案桌正经危坐好,抓起笔来装作继续答题的模样来。五皇子快速地拉好衣衫,束腰带时余光瞄到平阳长宁进来,赶紧飞手抓起毛笔,攥在手里低头伏案装苦思。

  齐笑煜掩唇轻咳了下,掩饰去爆棚的笑意。挑了挑眉,揶揄地瞅了眼众皇子。上来拱手请安道:“微臣参见二位公主,万福金安。”

  长宁杏眼四下瞄了瞄,不离手的铁鞭适时地弯了下,在场方才玩闹的众人顿觉身后一凉,坐立的姿势越发地端正起来。

  平阳忍笑递了个眼神过去,款步轻移,俯身瞧了几个皇弟的答卷后,立身转首,故作不解地笑道:“嗯,今日不是说讲庄子内篇《人间世》的嘛?怎临时考答起来了?天道无为,好宽泛的题目。”

  “呃,也是讲得过程中,临时起的意。”

  “原来如此,那可有答完的?”

  平阳几步过去,拾起讲案上的纸卷,立身垂首细览了会,蓦然收起,勾唇笑道:“瞧字迹是七弟的,这篇议事的小赋写得不错。其他人,可都写好了?”

  九皇子李朝韵小心地瞄了瞄长宁手里寒光凛冽的铁鞭,小声抢白回道:“正在写着了,快写完了。”

  其他人亦赶紧应声附和了番,而后凝神屏息低首继续装忙。

  瞧着如临大敌的众皇弟,长宁按忍住笑意,挑了挑柳眉,几步上前道:“那方才我在外头,听到里面的吵闹动静又是怎么一回事?”说着,杏眸含厉色,轻扫过去。

  五皇子李朝孟抖了抖身子,背脊额上的汗珠吓得不断冒出,赶紧抬袖胡乱抹了抹,拉了拉松散开的衣襟,身子努力伏低,执笔搜肠刮肚地蹙眉思索着,唯恐被人瞧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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