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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小娘子的幸福生活_鱼蒙【完结+番外】(11)

  杜秋娘撇了他一眼,“最好是这样。”

  那一方,老学究已是拿起了范长安的卷子。

  杜秋娘只觉得他的脸一分一分地沉下去,越看到最后,越是一副高深莫测的表qíng,脸色却越来越差,杜秋娘心也跟着沉下去,直到最后,她都觉得老学究执卷的手都在发抖,她心道,范长安一定是写地太过差劲,惹怒了老学究,以至于他的脸都cháo红了。

  如果真是这般,她宁愿一棍子将范长安打昏了拉回去,也不能让范长安为了她受rǔ。

  她几乎做好了拿棍子的准备,那老学究却是抖着卷子快步走到范长安的跟前,低声问道:“范长安,这果真是你所做?”

  杜秋娘再是迟钝,也觉得老学究这态度透着股不正常了,她挺直了背回道:“先生,这么多只眼睛看着长安字字写出来的。更何况,这题目也是您定的,你总不能怀疑长安抄了人家卷子吧!”

  “闭嘴!”

  老学究对着杜秋娘冲天怒吼,杜秋娘立时收了声。

  不是他激动过头,委实不是,他只是有些诧异。当年范老太太亲自送长安到他的学堂里时,他一直以为长安这个孩子木讷,在学堂里,长安总是不言不语,一个人躲在角落里,不与任何人相jiāo。偶尔他在课堂里提问长安,长安起了身也是不说话,久而久之,谁都以为他是个呆子。

  人人都以为,范老太太送了块朽木来。他不得已,便时常让长安留堂,指望他能多学一些。直到有一天,他无意间发现长安在无人时所作的诗句,他才发现,这个木讷的学生,似乎并不简单。

  这些年,长安在一个无人的角落里慢慢成长,唯独他亲眼见证了这个过程。

  可是长安一直是默默的,不愿站于人前。

  他的学生他了解,张元宝肆意张扬,眼高于顶,若是长此以往,他将来会成为什么样的人,他不知道。若是不给他当头一棍,他永远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而范长安,沉寂了这么多年,他也该站出来,透透气了。

  不管是骡子是马,总要遛遛了。

  范长安怔了一怔,后知后觉地点了点头。

  老学究终是收了视线,仰头对着天空看了许久后,一声长叹——这块璞玉,终于愿意焕发他的光芒。

  将范长安的试卷轻轻搁置于桌上,他转身对张元宝道:“张元宝,去跟范长安道歉。”

  “什么?”张元宝似是没听清先生的话,又追问了一遍,老学究的眼神突然变得凛冽,吼道:“既是你输了,还不照赌约向人家道歉?你想让他人说百糙学院失信于一个农家的小娘子不成!”

  “不可能,张元宝不可能输……”方才围观的几个学子全然不相信,同张元宝一向jiāo好的那个矮书生率先看了张元宝的文章,已觉得张元宝不可超越,他又丢了张元宝的卷子再去看范长安,这一看,神色变了几番,站在那,再也说不出话。

  更多的学子接过了范长安的卷子,传阅之后如雷击一般。最后传到张元宝的手里,张元宝通篇读下,读至“过乎仁,不失为君子;过乎义,则流而入于忍人。故仁可过也,义不可过也……”时,他已经知道自己是完败了。

  “不可能……”张元宝喃喃道:“这定然不是范长安写的……”

  他喃喃时,早有平日看他不过眼的人高呼起来,“认错,认错……”

  杜秋娘从未觉得范长安如此时一般充满光环,可此刻,她油然觉得,同范长安站在一起的自己脸上也这么有光芒,往张元宝面前一站,下巴一抬,“张元宝,你是不是个男人,说话难道不算话?!道歉!”

  “道歉,道歉……”又有几个人跟着起哄,张元宝心里几经挣扎,迟疑地走到了范长安的跟前,张了几次口都说不出话来,身后起哄的人不知是谁,突然“轰”一阵,齐刷刷地往前挤。

  张元宝被人一搡,双膝受不住力,“噗通”一声便跪了下来,身子前倾,彻底趴了个狗□……

  “吱——”

  枝头上的知了趁势又是一声长鸣。

  随着张元宝的倒下,全场一阵安静,片刻后,哄堂大笑。

  埋在地上的张元宝脸埋在地里,全然不想起来。心里的恨突然生了根发了芽一般慢慢长起来。、

  杜秋娘,范长安,今日的耻rǔ,我定会寻回来

  他的心里不停地叫嚣着这句话,手里拳头紧握。

  从学堂里“踏踏踏”走出方才老学究的助教,见了地上的张元宝一愣,推了众人便来扶他,待看到张远宝脸上如街上的花子一般全是泥土,愣是憋住了笑,缓慢地说道:“张元宝,方才先生发了话,他说……你不识忠孝仁义,不懂友爱同窗,乃是读书不够所致,罚你留堂将《弟子规》抄千遍,何时抄完何时走……”

  《弟子规》……张元宝愕然地抬了头看那人,片刻后全是将脸气成了绛红色。

  《弟子规》那是什么书?那是孩童的《训蒙文》,他六岁时已经熟读能背,可先生却在当堂叫他默此文,那不是告诉别人,他连孩童都不如?

  张元宝一拳便捶在地上,助教吓了一跳,起了身斥道:“先生说了,若你不抄也可,百糙学堂的门一直开着,想走进来难,想走出去,易!”

  助教说完,甩袖便要走,便听到身后的张元宝几乎带着不甘心,缓缓的说道:“承先生训诫,元宝一定铭记在心,不肯违背。”

  扫了扫灰,张元宝已是起了身,狠狠地扫了一眼范长安和他身边的杜秋娘,拂袖而去。

  杜秋娘再要理论,范长安已是一把拉住了她,摇了摇头,自个儿却是蹲□子,将落在地上许久的大饼,一个接着一个,拾了起来。

  从头至尾,身边人没有任何人帮忙,可不知道为何,所有的人,包括杜秋娘,都觉得此时的范长安是那样值得人敬佩。

  这样的范呆子,能文,能武,真叫人心动。

  杜秋娘的脑子里突然冒出这样的想法,很快地却被自己狠狠地拍灭。

  回家路上,杜秋娘站在前头甩着袖子,喜气洋洋,chūn风得意地大跨步。范长安却是跟在后头一直看着前头的杜秋娘,十分疑惑:女人真是奇怪的紧,一会凶凶巴巴,一会却是这样的轻松自在。平日他总觉得杜秋娘生气时叫人害怕,可这会她时不时回头冲他笑……

  他身上抖了一抖,这样的杜秋娘,真是可怕!

  范长安不自觉地便将自己同杜秋娘的距离拉开了一些,却见杜秋娘回了头,疑惑地往他身边走了两步,一摊手。“范长安,我饿了。”

  范长安警觉地往自己的包裹里捞了捞,方才那些饼子撒了一地全是灰,唯独杜秋娘给他买的油饼子外头有油纸包着不脏,他不曾思量,便将那gān净的饼子递过了杜秋娘。

  “范呆子!”杜秋娘笑了笑,将范长安手里的包裹一把夺过,从里头掏出个大饼,往路边一坐。

  “脏……脏……”范长安正要阻止杜秋娘,却见她已经咬了一大口,吃得很香的模样,吃到开心时,更是拉着他一起坐下,撕了一半给他。

  两人呼哧呼哧吃了一大半,范长安才觉察事qíng不大对,杜秋娘哭了……眼泪珠子啪嗒啪嗒往下掉。

  范长安一下慌了神:女人好可怕!!!!方才还高兴地很,一会功夫怎么就哭了!?

  他一慌神,心里突然觉的好难过,结巴道:“杜……杜……你,你没事吧!你别哭啊!”

  他忙拉了自己的袖子便要去擦杜秋娘的脸,杜秋娘只看到眼前伸出一只手来,朦朦胧胧中,范长安紧张不安的在跺脚。

  她的心渐渐平静下来。

  自重生以来,她日日被噩梦折磨,梦里,她反复拿着那把刀,割破了那对jian-夫-yín-妇的喉咙,而后,她却被一片血水湮没,窒息,然后惊醒。

  她哭,不是为了张元宝丢了面子而哭,而是为了她上一世瞎了眼认错了人。好在老天再给了她一次让她看清了那个男人,这一世,她终不会再犯错。

  心下里,突然就释然了。

  “范长安,你这个呆子!我叫杜秋娘,不叫杜杜!”杜秋娘抹了泪,严重申明道。

  范长安抑郁了:杜秋娘又凶他了。可是,似乎这样的她又比较正常……

  两人一个脸上挂着泪,一个满是纠结,范长安正不知怎么办呢,突然看到正前方有个漂亮的姑娘脚一崴跌坐在地上,在她附近,一条蛇正吐着信子向她靠近。

  范长安神色一凛,忙将饼子一抱,随手拿了块石头便冲去姑娘的身边,抬手一掷,正中那蛇的七寸,姑娘起初还疑惑地范长安,待看到蛇,便是“哎呦”了一声,脸色都吓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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