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迎接他的是空了的面临拆迁的房子。
余念沉默，显然不想和他聊这些。
沈霖川深呼口气，转移话题：“伯母什么时候去世的？”
“你走没多久，晚上，从我卧室的窗户跳了下去。”
当时面临高考，余念压力颇大，继父也整天和狐朋狗友喝得醉醺醺，每次回家，面对的都是乌烟瘴气。后来沈霖川离开，仿佛他从世间消失一样，走得悄然无息。
余念辗转着，找遍了学校里的每个角落，去了他们去过的每一个地方，后来，余念清楚的知道，这个人不见了，她再无依靠。
也正是那天晚上，妆容jīng致的王兰跑到她房间，开了灯，笑着抚摸着她的发丝，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温柔。
“囡囡，妈妈要走了。记得每天给妈妈留灯，免得妈妈找不到回来的路。”
然后，她步伐妖冶，站在窗前冲她微笑，下一秒，终身一跃。
狭小的房间，灯光忽明忽暗，那时的余念愣愣地看着开着的窗户，窗外，是霓虹闪烁，是人声杂乱；是充斥着血腥味的黑暗。
就在那一刻，余念疯了。
余念回神，说：“你不用觉得有所亏欠，当时还小，什么都不懂……”
沈霖川喉结滚动，“我认真的……想和你过一辈子。”
他不善言辞，唯一能做的就是陪在她身边，在她被欺凌时站出来将她护在身后。后来，沈霖川觉得唯有自己成熟qiáng大起来，才能真正的保护她，于是沈霖川答应家人要求，远赴重洋。
“我头好疼，想睡了。”
余念已经不想和他谈下去了，沈霖川也知道自己不能bī迫太紧，他抿了抿唇，说：“我把我的电话存在你手机了，要是又需要就打我电话。余念，不管你信不信，我的心意从未变过，我会在这里等着你。”
说完，他深深看她一眼，转身离开。
出了门，撞上了站在一旁守候的顾秦。沈霖川看他一眼，又快速收回目光。
顾秦轻哼声，上前开了门。
“我问过医生了，他说观察两天，没大问题就能出院了，不过你的脚要注意点。”
余念睁眼，笑嘻嘻的看向顾秦，“你怎么不问那人是谁啊？”
顾秦沉着脸，淡淡吐出两个字：“qíng敌。”
第二十一章 chapter21
向电台请了假，确定身体没问题后，余念办理了出院手续。
一场车祸让余念掉了几斤ròu，看着消瘦不少。顾秦前来接她出院，盯着她额头的纱布看了几秒。
余念以为自己脸上有东西，她伸手摸了摸，“你gān吗盯着我？”
顾秦收回视线，帮她收拾着东西，淡淡说道：“中午我们炖猪脑吧。”
猪……
猪脑？？？
余念懵了。
随后，余念摸着额头上的纱布，懂了。
“我没傻。”
顾秦一脸严肃，“预防。”
余念：“……”
叩叩叩——
门被敲响，余念抬眸看去，站在门外的女子踩着一双十厘米的黑色高跟，xing感的大波làng卷发散在胸前，她拎着红色的小包，墨镜下的眼眸落到了这里。
是夏岚。
“看样子你不需要我了。”夏岚挑眉，语气促狭。
余念微囧，她挠挠头，看了眼顾秦，小声的和他介绍着：“这是夏岚，我朋友。”
“你好。”夏岚摘下墨镜，上前几步冲顾秦伸出了手。
他象征xing的握了下，又快速松开，转而将视线落在了余念身上。注意到这幕的夏岚不禁扯住了一个笑容。
“肇事司机抓住了吗？”
“还没，说有消息通知我。”
“哦——”夏岚拉长音，眼神意有所指的扫过顾秦，“你要坐我的车，还是邻居的？”
呃……
余念看向顾秦，他脸上似笑非笑，微闪的眸光淡淡然的看着余念。余念脸上莫名发烫，她轻咳一声，“我坐你的。”
这小妮子。
顾秦挑眉，脸上笑意更深。
顾秦上前几步，在余念面前蹲下，拍了拍自己的肩膀，“上来？”
“啊？”
“啊什么啊，难不成你要拐着腿自己下楼。”
余念低头看看绑在自己腿上厚厚的石膏，她咬咬唇，在夏岚的注目中，小心翼翼的趴在了顾秦后背上。他后背宽厚，衣服上带着肥皂的清慡味。
余念不由自主嗅了嗅，随后将头轻轻靠在了他肩上。顾秦感觉到她呼出来的鼻息，一时之间，笑意更深。
“东西就麻烦你了。”顾秦对夏岚说，有礼而又疏远。
夏岚笑笑，将桌上的东西拎上，转身跟在了他们身后。
出了医院，顾秦怕磕到余念，动作甚是轻柔的将余念放在了后座。接着，冲夏岚叮嘱道：“开的慢点。”
夏岚不由轻笑出声，“放心，我会很慢很慢的。”
顾秦点头，扭头上了自己的车。
等人走了，夏岚放松下来，忍不住大笑出声。夏岚的笑声充斥在耳旁。余念低头玩弄着手指，就算脸上淡定，可泛红的耳垂依旧出卖了余念羞涩的qíng绪。
“你笑够没？”
“笑够了。”忍住笑。夏岚发动引擎，“可以啊余念，这就把人钓上勾了。”
余念不服气的回嘴道：“顾秦又不是鱼，什么上钩不上钩，说话太难听了。”
“哦，不止钓上了，还学会胳膊肘往外拐了。这叫什么？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夏岚开着车，注意到后面的凯迪拉克正紧紧跟着。
夏岚收敛笑意，眉眼间多了些许认真，“沈霖川找你了？”
她说，语气也严肃起来。
“嗯。”
“什么想法？”
“过往云烟，何必再提。”
“你倒是看得开，不过看开了也好。”
夏岚挺心疼余念的，她的家庭如同毒瘤般长在她身上，可能要伴随她到永生。余念没什么朋友，就算俩人在一起，也始终有隔阂。对余念来说，能让她有所依靠的可能就是沈霖川了。沈霖川是余念的救命木筏，是她飘dàng在汪洋大海中唯一的依靠，结果木筏沉了，她也跟着沉了。
“我看顾秦挺好的，你没发现吗？”
“发现什么？”
夏岚笑笑，语气柔软，“他看着你的时候，像是在看着整个世界。”
他看着你的时候，像是在看着整个世界。
宛如严冬褪去，暖阳处现，在这一刻，余念心中开出了千树万树的chūn花，耀眼灼人。
到了小区。
夏岚将车停下，透过后视镜，她看到顾秦下车，正向这边走来。
车门打开，顾秦伸手，扶住了余念。
“我帮你们把东西拿上去，然后我就去公司了。”
“哎？”余念诧然，“你不留下吃饭吗？”
“不了。”夏岚义正言辞，“当电灯泡不好。”
余念还没开口，顾秦就接话了，“是不太好。”
余念忍不住，轻轻捶了捶他的后背，这人有时候真不会说话。
夏岚抿唇笑笑，也不恼，她提着东西，跟在二人身后进了电梯，嘴里说道：“等你们正式在一起了，再请我吃饭吧。”
顾秦按了电梯，声线喑哑，“为了能早日请你吃饭，你一定要好好劝劝她。”
“她”自然指的是余念。
夏岚的眸光扫过余念，她脸颊微红，正埋在肩上，夏岚眸光闪烁，“我想不用劝了。”
余念的眼神，透露出的举动，都很好的表达了她内心的qíng绪。
上楼，夏岚开门，将大包小包放在了沙发上，她也不啰嗦，从冰箱拿了瓶矿泉水后转身离开。顾秦将余念放在沙发上，看着夏岚离开的背影，他抿了抿唇。
“我去送送她。”
“好。”
顾秦跟着离开，小心将房门合上。
夏岚站在电梯外，手上夹着根刚点燃的香烟。烟雾袅袅间，她面容看不太真切。顾秦上前，站在了她身侧。
“抽吗？”她涂抹着红色指甲油的手握着一盒女士香烟，递到了顾秦面前。
顾秦摇头，“我不抽。”
“忘记你是运动员了。”重新将香烟放到包里，“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看余儿的，可你既然想和她在一起，我觉得有件事有必要告诉你。”
叮。
电梯门开了。
二人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