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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女喜嫁_素衣渡江【完结】(68)

  “夫子庙又不管哭鼻子。”

  映桥推了他一把,又好气又好笑的道:“讨厌,揶揄起我爹没完了。”

  他笑道:“好了,我不说了。”

  这时丫鬟来报说洗澡水烧好了,季文烨便叫人将浴桶搬进来,给映桥脱了衣裳,先把她放进去,撩水到她身上,看着水珠在她光洁如玉的肌肤上滑动,不觉qíng动,怔怔出神。映桥身子一缩,就露个脑袋出来,手在水下捂着胸口道:“不许看。”

  “行,我不看,你自己洗罢。”他说完,转过身子迈了一步,不见她挽留,只好无奈的笑笑,宽衣解带进入了浴桶,掰开她的手,笑问道:“我怎么就不许看了?”

  “你不是要走吗?怎么回来了?”映桥扬着下巴问。

  “大概是因为我喜欢你,舍不得和你分开吧。”他直言道。

  不知是不是热汽的关系,她脸颊绯红,低着头,下巴都沾到了水。季文烨一见她这样,便挑起她的下巴道:“又不是第一次告诉你,你害羞什么。”

  她双手摸着脸蛋道:“哪有,是水太热了。”

  他笑着抱过她,就喜欢搂着她进怀,凝脂肌肤紧贴他胸膛的感觉。她是他的,在他怀里受保护,谁也抢不去。季文烨吻了下她耳鬓:“我有的时候很矛盾,既想你能有个好出身,顺顺当当的嫁给我,又希望你是个孤苦无依的人,只能投进我怀里。”

  映桥认为现在时机合适,可以翻翻旧账:“我只能投到你怀里,你却可以投到其他人怀里,你原本还想娶梅安云,把我当小妾养呢。”

  “当初想的是梅安云是摆设,你才是我真正的女人,说到底,我还是只有你一个。而且当妾室外出带着方便,正妻安于室,坐镇内宅,我一旦外出,就要分开了。比如下个月,我就要外出一趟,就不能带着你。”

  她愣住:“外出,不是下个月成亲吗?”

  是时候告诉她了,季文烨捏着她的脸蛋道:“咱们这不是提前成亲了么,这一个月,咱们形影不离,和新婚有什么区别?”

  “……”难怪把她带到这里来和他在一起住着,原来都算计好了。映桥高兴不起来:“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他故意吓唬她:“不是几月回来,而是能不能回来,此行凶嫌,怕是凶多吉少。”

  映桥咯噔一下,这是才成婚就要当寡妇的意思吗?!她的心沉下去,最后陷入一片担忧中无法自拔:“那就别去了,要命的差事,换别人去做吧。”

  “身不由己。这次如果能活着回来,大概就能调到经历司任职,掌管往来文书,不用这么搏命了。”

  她嘟囔:“你有gān爹,怎么还做这样危险的差事?得不到好处,只招来危险,不如不认他了。”刚才他说的凶多吉少,真的吓到她了,恰好低头看到他胸口处有道伤疤,想起他曾说过的九死一生的事,眼睛一酸,蒙了层雾气,一眨眼,掉了颗泪珠,怕他看见,撩了汪水洗脸。

  季文烨见她行为古怪,端起她的下巴,见她眼睛和鼻尖泛红,笑道:“哭什么?我骗你呢,考验你一下的真心,看到你这般爱我,我就放心了,没白疼你。”

  “……”映桥气的连声怒哼。

  他笑着双手扯她的脸颊:“来,笑一笑。”

  映桥笑不出来,她刚才的眼泪可是真的,在那一瞬间,她理解父亲为什么不希望她嫁给锦衣卫了,刚成婚就要离家外出,甚至可能就此一去不返,哪个新妇也受不了这样的伤痛。况且她对季文烨也有感qíng,不敢想象他真的死了,她会怎样。

  季文烨见她没笑,好声哄道:“公公在外面有些银子要收回来,派谁都不放心,只能我去。一桩简单的小事,别担心。”映桥没心思与他‘戏水’,一直qíng绪低落的垂着头,他后悔吓唬她了,便将她抱出浴桶,放到chuáng上搂着继续哄。

  映桥在他开解下,心qíng逐渐好了,但贪恋他的温柔,故意默不作声的听他说温柔的话语。这时丫鬟在帘子后道:“爷,张校尉说礼部发榜了。”

  他拽过被子给映桥盖上,自己则穿了衣裳,出去见那校尉听消息。映桥裹着被子,下了拔步chuáng,隔着纱帐侧耳细听季文烨和校尉的对话。她心跳的厉害,几乎要跳出嗓子眼。

  不一会,季文烨撩开纱帐进来,见她光着脚站在地上,帮把她抱到chuáng上:“地上多凉,不怕坐下病。”

  “我爹考的怎么样?”

  “不怎么样。”

  她心里咯噔一下:“名落孙山?”

  “二百三十七名。”季文烨道:“虽然还有殿试,但和会试不会出入很大,这基本上就是最后的成绩了。这样的名次,你爹顶多能当个知县。”

  映桥却很满意:“这也不错了,我还以为他没考中,知县也挺好的,我们县老爷可牛了。,总比在京城做个小京官看大官脸色,一个年才领一百二十两银子qiáng。”紧了紧被子:“我家终于出了个进士,我爹可以重修族谱了。”

  “他现在只是贡生,殿试后才称是进士。”季文烨提醒道:“咱们别高兴太早,殿试皇帝亲自主持,你爹胆小亦紧张,就怕连这个名次也保不住。”

  “……”她叹道:“吃皇粮怎么就这么难。没关系,三年后再战,你也说了,我爹还年轻。”

  “不过,倒是有个好消息,会元不是江西人。你们的老邻居只考了三十二名。”

  汪奉云怎么考的这么差?依他解元的水平,至少能考个前十名。碍于之前的过节,映桥不好说什么。这时就听季文烨轻松的道:“考成这样,不足为惧了。”

  映桥装作什么都没听到,她知道此时一旦搭茬,免不了谈起汪奉云,对曾有婚约的人念念不忘,季文烨不吃飞醋才怪。她念叨父亲的事岔开话题:“殿试啊殿试,希望皇帝看我爹顺眼给个好名次。”

  为了安慰她,季文烨又改口了:“你爹这个人鞭子抽着才走,殿试紧张对他来说未必是坏事。”

  映桥真信了他的话,郑重的点头:“有道理。”

  他笑道:“我什么时候不占理了。”

  —

  殿试在三月朔日举行,当天结束,两天后发榜,名列一二甲的学子再进行一轮翰林院筛选考试。所以能从秀才一路过关斩将,杀到翰林院的人,可谓千军万马中挑出来的人中龙凤。

  映桥不求他爹做龙凤,成绩过得去,授个小官就行了,成为进士对云家来说已经是祖坟冒青烟的大喜事了。

  三月三日发榜,出了一桩大事。会试排行三十二名的汪奉云在殿试中一举夺魁,点了状元,本朝开科取士以来,第一次发生名次反差如此之大的qíng况,尤其发现他是前首辅的孙子,各种流言不胫而走。但流言归流言,状元是皇帝钦点的,谁敢怀疑,除非脑袋不想要了。况且在伺候的翰林院朝考中,他又得拔得头筹,大家终于相信他是带着病参加会试,以至于发挥失常,殿试时则康复,得到了应有的名次。

  其实除了汪奉云外,还有一人前后反差巨大,但因为有汪奉云挡在前面,没人注意到他。此人就是云成源——殿试排名四十二。

  这种名次可以留在京中任职了,熬资历也能熬到各部堂官,虽然点不了庶吉士,不能入阁为相,但也前程了得。

  从某种程度来说,映桥如今是官家嫡女了。而且季文烨是个武官,不如文官上档次,单论品级的话,云成源比他高档多了。但做官的人都知道,不管官就怕管,七品给事中敢弹劾二品尚书,况且锦衣卫连驸马爷都敢折腾,对付小京官自然不在话下,所以不能以品级一概而论。

  在以科举选拔官员的本朝,就是公侯家,若是出不了读书人,也会渐渐被排挤在权力之外。反倒是平民出身的文官,以后说不定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重臣。

  映桥在父亲发榜后的第三天回到家中,在家里寻了一圈,没见着父亲,跟文嫂一打听,原来昨天进士们拜完夫子庙,今日摆酒庆祝,云成源被资助会馆的富商们拽去喝酒了。因快成亲了,季文烨不好大白天的出入云家,便没跟着映桥回来,只等着她进了门再团圆。

  一上楼,发现自己屋子对面的房间挂着一把锁,平日那都不锁的,她好奇的打开,见里面叠着十几个大箱子。每个箱子都上着锁,也不知里面装的什么,但看那样式,不是聘礼就是嫁妆。她下了楼,在一楼西屋也看到十几个红漆大箱子。

  正此时,就听外面吵吵嚷嚷,仔细一听,认出她爹的声音。

  “我没醉……就是腿软了点……不……是酒不好……我去年喝一坛竹叶青都不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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