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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妃_甄栗子【完结+番外】(18)

  皇帝面上瞧来漫不经心,云露却从他叩指的节拍愈快中,看出他的心qíng有所好转。

  “你晕倒之前手里拿的那把扇子,是怜妃赏的?”

  “是,那是臣妾还是侍御之时得的。当时各宫娘娘都赏下了一些东西,臣妾因觉得鱼藻瞧起来凉快,便选了它。”青丝衬的小脸苍白,笑容却是清新憨然,让人看到后不自觉地受到感染。

  “朕明白了。”皇帝也露了笑意,替她掖了掖被角,起身要走。另外嘱咐道,“好生养着罢,朕走了。”

  嗓音里的愉悦之意更明显了。

  云露却倏尔叫住他:“皇上。”

  “嗯?”他回头看她。

  “臣妾、臣妾会不会……”她小幅度地轻揪着被褥边缘,很有几分紧张,“王承徽投井的事不是臣妾做下的,臣妾没有。”

  皇帝顿了顿,而后竟是走回chuáng边,抚了抚云露的乌丝以示安慰,但软发在手掌微动时,比别人要更柔软的触感还是让他掠过一抹微诧,而后又亲昵地拍了拍她的脑袋。

  “朕相信你。”

  她起先非常配合自己的问题,他还觉得这是个沉着冷静或者过度天真的女人,但如今再瞧她紧张的模样,便知她先前只是努力地在配合。

  怪不得脸色白成那样。

  后宫里哪儿还有女人会说这么傻的话,除非是被判定了罪名,否则谁会làng费力气,只辩解自己没有做过?红口白牙,谁会信她。

  果真还留有几分纯真可爱。

  等皇帝脚步轻快地走了,云露方向外唤了声良辰,没过一会儿良辰就走进来,脸上还有后怕,却又怯着不敢问。只是说:“奴婢见内侍公公用架chuáng抬了主子回来,而后皇上就来了……”

  云露心知这回是莽撞了,但是再来一次或许她还是会这么做。

  她一无宠,二无家世,三无靠山。没有银子使不上劲儿,若开头没打好,一切都白谈。

  “没事了。”云露随口安慰了她一句,愉快而期待地问“咱们晚上吃什么?”

  良辰:“……”

  主子,咱能不这么没心没肺吗?

  作者有话要说:嗷呜,终于快写到侍寝了。

  ☆、侍寝

  第二日,宫里不受瞩目的一个怀孕的小承徽身死,在玉妃住过的风霄宫古井里被发现的事就传遍了后宫。而后不知从哪里传出的消息,说害死她的人是当今的宠妃怜妃娘娘,让众人惊疑不定,揣测纷纷。

  只有云露知道,王承徽确实中了宫中禁药迷魂引,这药因能够迷惑人的心智,危害过大而被禁。但究竟是不是怜妃所下就不得而知了。

  把脏水被泼到怜妃身上,不过是她仓促之下的无奈之举。

  她手里拿的扇子吸收了迷魂引,洇开的井水又因抬了一路而散发走了,不为人知,所以一旦太医检查出来,只会认为有人在扇子上动了手脚,团扇可是怜妃送的。

  而她又在御花园里碰到过怜妃宫里的宫女,和她说过话,皇帝便会觉得她在那里被下了暗示,紧接着,被怜妃养的猫引到了风霄宫……

  究其原因,就是怜妃在害死一个有孕后妃的同时,想找个品级不高的后妃作替罪羊罢了。

  这出故事她能编得下去,不过是因为她曾经在一个太医那里见到那味“迷魂引”,而包括皇帝在内的人,都认为她不知道,且不可能拿到这味药去陷害怜妃。

  却不知她懂得就地取材。

  那回是她抱着妙妙去太医院就诊偶然得知。

  年纪轻的太医做事不如老太医谨慎,对方只当她耳朵听不见,余下的又是一只猫,所以说时并不避讳。

  这回兵行险招,yīn差阳错,她这个受害者还得了不少帝后赐下的“慰问品”,药材最多,但贵重首饰也不少,一时间就算没有她取来的那几件,也够用了。

  但往后她行事更要周密小心,皇宫里做事可不是玩儿蹦极,掉下去还有根皮带拴在裤腰上,关键时刻能拉你一把。

  不是迫在眉睫,她断不会选这条路。

  “陷害子嗣可是大罪过,怜妃娘娘纵然势大也断不能认下来。她只辩说自己犹在病中,没有做这事的时机,皇上便信了她。她这病倒是生得巧。”

  云露走在去钟粹宫给皇后请安的路上,路遇淑妃住的椒风宫,许是今日风刮得大,轻易就听到了墙内传出来的议论声。

  “听说还是杖毙了一个宫女,原是负责伺候那只波斯猫儿的,也不知什么缘故。可惜了了,一条人命呐。”

  “是三条才对。”

  “不是说王承徵并没有怀孕,不过是肠胃不适?”

  “想来也应是那位想减轻自己的罪过胡乱编传的,否则,她岂不是白白折腾了这一番功夫。”

  “谁说不是呢,早就传出皇上想要升她作四妃之一的消息了,偏生在这个关头出了这桩事,啧啧,何苦来。”

  云露脚步放缓,心里思量。

  其实事发突然,她编的故事破绽本也不少。按常理推测,用迷魂引伪造自裁投井已是周全,又何必多她一个替罪羊?岂不是更容易bào露。

  但皇帝全当没看见,就此默认了下来,便知是乐见其成。

  如今听到了这则消息,她才知道个中缘故。

  所以她那天醒来,身处云岫阁而不是钟粹宫;见到的是皇帝,而不是本该过问的皇后。

  “主子,小心脚下。”良辰将她扶远了路上多出的枯树枝,墙内的议论声登时放轻,却并没有停止。

  云露明眸微闪,一笑而过。

  横竖再怎么样,这件事都推不到她身上了。

  本不会有人去检查井水里是否有迷魂引,但如今因她诱导而查着了,里头也就没有她的事了。她一个没有根基的新人,什么事儿都做不了,唯一的用处,就是被陷害。

  到得钟粹宫,皇后慈和地慰问了云露一番后,一反常态,并没有多加讥讽怜妃,而是敲打了议论这件事的妃嫔们,让众妃嫔皆噤了声,暂且不敢多说。

  “王承徵已经按正六品小媛的规格下葬,此事不过是个意外,你们若再有它话,本宫就要以宫规论处了。”玉镯敲在红漆几沿,随着皇后的嗓音响起,不免带了些凛冽。

  妃嫔们乖乖地应了喏。

  而后曲公公打着“整治宫闱”的名号出面肃清了几个说小话的内侍公公,才没人敢再说怜妃一个字的不是。

  皇后被人越俎代庖却并无阻拦,反还推了一把,让众人的议论声小了下去。

  不过也是,倘或她大肆宣扬,后宫yīn私传将出去,便是她的失职了。

  私下里,大家眼神jiāo换心知肚明,反而愈加认定这事就是怜妃做下的。谁不知宫里头藏着掩着的那都是真相。

  一时之间,她们不知该感慨怜妃恶毒,还是嫉妒她即使这么做,皇上对她都没有丝毫处罚的好。

  ******

  皇帝立身在书案跟前,笔走龙蛇,乌墨行迹,斗方大小的宣纸上呈着一个大大地“恸”字。

  但竖心旁那两点儿不好好垂在两侧,反有些欢悦飞扬的意思,这字儿倒写得让人痛也不是,笑也不是。说不出的古怪。

  施施然将纸一揭,弹了两下,未gān的墨迹抖在字边,倒像是恸自心起,笔力不继。

  皇帝接过李明胜递来的帕子擦了擦手,让他来看:“朕这字写的如何?”

  “悲从中来,深感五内。皇上又jīng进了。”

  皇帝微笑:“朕倘若生在寻常百姓家,弹棉花的手艺必然不错。”那表qíng让人瞧了不免当真。

  李明胜面不改色,稍事躬身:“启禀皇上,弹棉花须有相应的器具,而非手指之技。”

  “哦,是吗?”皇帝闻言顿色,像是陷入回忆一般思索了片刻,点了点头,“倒是记不得了。”

  李明胜没有说话,殿内静了须臾。

  内官监的小内侍呈了牌子来时,皇帝正把那宣纸揉成团掷在地上,等小太监一跪一呈,他漫不经心地道:“紫霞帔里的云……云……云什么?”

  他转头看李明胜,李明胜提醒:“云露主子。”

  “嗯,就她吧。”

  “喏。”小内侍应了声,躬身后退之际,品德良好的将皇帝乱丢的纸团捡了出去,显然是一个节俭爱劳的好少年。

  殿内的对话还在继续。

  “小李子你说,朕到底在为王承徵腹中的孩子悲痛呢,还是为深得朕意,却做出这等行径的怜妃?”

  “皇上无意于王承徵,又何来愁绪?”

  “说的也是。”皇帝笑叹了一句,再不起这乍听胡乱之言,转而安静地批阅奏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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