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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有不甘_三水小草【完结+番外】(52)

  在拍摄之前艾德蒙一脸无奈地对她说:“如果不是你的标准这么高到现在为止只有一个人合格,我们也不会把第一个合格看得这么重要啊。”

  沈何夕对这个家伙的唯一回答是在他的哀嚎声里打了电话给苏仟,恶人自有恶人磨。

  站在台上的女人依然穿着粉色的围裙,她笑得有点腼腆。

  “我只想问一个问题。”

  面对着黑发的女孩儿,她小心翼翼地说:“Cici小姐,你给最爱的人做的饭,最爱做的是什么?”

  沈何夕静立了一会儿,低声回答:“没有。”

  “Cici小姐,您是还没有爱人么?我的意思也包括家人,那些人里面你最爱的人。”

  “我明白你的意思。”沈何夕抬起眼看着她:“我从来没给我最爱的人做过饭。”

  “一次也没有。”她补充道。

  看着沈何夕紧绷的表qíng,女人意识到自己似乎问了一个不应该问的问题,她有点紧张地揪了一下围裙。

  沈何夕微微笑了,她说:“我给我的家人做过很多菜,我有三个弟弟和妹妹,他们爱吃牛ròu、虾和甜点。”

  妇人退场,灯光变暗,沈何夕在摸黑站到了自己该站的位置上。

  在黑暗中,她轻轻拭去了自己眼角的湿润。

  我最爱的人是我的哥哥,他从来没吃过我做的东西。

  酸涩的感觉流淌在心底,沈何夕有点想回家了。

  今天来参加节目的厨师做的是焗烤牛排,整块的牛的背部里脊ròu用厨房专用的绳子捆绑定型,然后在上面涂抹由黑胡椒、盐、芥末粉和面粉调制而成的面糊。

  牛ròu放进煎锅里用huáng油煎五分钟,表面变色之后切成块的土豆、胡萝卜、西芹、洋葱一起放进烤箱。

  厨师的cao作非常的熟练和专业,在等待烤ròu的时间里他还给一会儿装ròu的盘子做了装饰。

  打开烤箱,在烤盘里倒入香气四溢的红酒。

  高温炙烤、调低温度、最后包裹着锡纸适度冷却一下,一片片火候恰好的牛ròu被厨师用刀切了下来。

  ròu的品质极好,火候也掌握的很到位,牛ròu中间还是粉嫩略带血水的样子。

  可是在银色的刀光里,沈何夕似乎看见了另一双手,略黑,略粗,大大的刀,细细密密地出整齐划一的萝卜丝。

  “抱歉,除了调料腌渍的时间不够之外,您的刀工配不上您烤ròu的水准。”

  第46章huáng油玫瑰

  这位腐国土生土长的厨师用明确的态度表示自己拒绝接受沈何夕这样的评价。

  “Cici小姐,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哗众取宠的脱口秀主持人,听到你这样不专业的评价,我确定我是正确的。”他的语气里是真实存在的恶意。

  沈何夕觉得他就差在脑门上贴着几个大字:“我是来找茬的”

  “确实很巧,厨师先生,您一上台的时候我就觉得你是个目的不纯的参加者,现在看来我也是正确的。”

  沈何夕注意到这位厨师一上来就把注意力放在做菜上,完全没有介绍材料和烹饪步骤……如果只是这样沈何夕还能说对方是一个不善言辞专心做菜的厨子,这里的材料介绍可以补拍。但是在等待烤ròu的时候,对方无意中看向自己的目光里那点“你快来找茬啊!没错误可找你失望了吧”的挑衅……

  这就不太对了吧?

  上一期来了个技术不专业的家庭主妇,这一期又来了个明显是找茬的,这在时光厨房的策划团队里是不可能发生的“失误”,只能说明艾德蒙在筛选参加者的时候是故意想要给自己找麻烦呀。

  看了一眼主席台,女孩儿决定应付完了这个砸场子的她就去砸艾德蒙的场子。

  “可爱的小姐,你虽然是个非常有魅力的主持人,也不能以践踏厨师的人格与尊严作为乐趣,厨师的辛苦你是不会懂的,随意地下这种不专业的结论只能让我们这些专业厨师觉得可笑。。”找茬的厨师一派义正言辞,

  哟,践踏厨师的人格与尊严,这个帽子扣的够高啊,沈何夕估么着对方大概在用语言积累qíng绪,一会儿气氛炒热了再愤然离场,那他炒作的目的就达到了。

  女孩儿在众目睽睽之下拎起了一把菜刀掂了掂重量。

  “当然,我当然明白自诩专业的人是多么的可笑。我敢说你刀工不行当然是有凭据的,毕竟具象的刀工不是抽象的态度,我们完全可以制订标准让更多的人评价。您说是么?专业的厨师先生?”

  “标准?”带着高高厨师帽的厨师笑了,“Cici小姐,标准是什么?”

  沈何夕笑着拿起一块huáng油:“标准,就是我。”

  刀切huáng油,被西方人用来形容毫不费力的事qíng,一直放在保鲜柜里的huáng油质地柔软,有一点滑腻吸手。

  但是如果要用它表现刀工,那就纯属的开玩笑了,又软又沾刀的东西,谁会用它来自讨苦吃?而且,huáng油在三十几度的qíng况下就会渐渐融化,也就是说在人的手中它的形状和形态都难以保持,造型难度远超华夏的豆腐。

  现在就有这么一个人,她拿着一块huáng油要告诉别人什么是“刀工的标准”。

  女孩儿纤细的掌心一翻,huáng油就被抛了到半米高,她右手细长的刀子在空中划出了几条jīng妙的弧线,几块被切下来的huáng油就纷纷落到了料理台上。

  银色的刀快到让人看不清,像是一团包裹着huáng油的轻雾。

  “老头子,这个东西太滑了。”女孩儿的手上举着一条泥鳅,老人让她切成丝。

  “够快就可以了。”老者咳了一声,慢慢转身走开。

  ……

  从水里捞出一块红色的东西,少女的脸上一脸嫌恶:“血豆腐也切丝?你这是在欺负我吧?”

  “够快就可以了。”在女孩儿的瞪视中,老人踱步到了破落院子里的天光下,他和这个老旧的祖宅一样在渐渐地老去。

  一双越来越快的手,一个越来越苍老的人,他们一起造就了一个越来越笔直的身影。

  沈何夕脸上带着一点自信到耀眼的笑容:我付出了十几年二十几年的生命,我足以用自己的付出换来你们的“标准”。

  收刀,伸手。

  一块椭圆形的huáng油轻轻落在了沈何夕带着手套的手心上。

  大概几秒之前,huáng油还是一个长方体,但是现在在场的大部分人都认为自己刚才出现了幻觉,如果不是料理台上碎落的huáng油碎块,谁也无法相信在这几秒钟内,这个东方女孩儿对这块huáng油做了什么。

  厨师想说几句什么来挽回一下刚刚的浅薄无知,如果这一期的节目播出出去,自己的声誉就要毁于一旦了,对自己厨艺的自信和无端挑衅攻击一个女孩儿,这是xing质完全不同的两件事qíng。

  他嘴唇刚动了两下却被沈何夕抢先了,东方女孩儿有点意犹未尽:“或许在您看来这样的刀工有点简单粗bào。”

  话音未落,她左手固定着椭圆形的huáng油,右手持刀对着huáng油扎了下去。

  在她刺下去的瞬间,有人发出了一声惊叫。

  huáng油那么软,刀尖那么锋利,女孩儿从没有低头看一眼,完全不在乎自己白嫩的手掌会被刀割伤。

  有些尖锐的刀尖刺入软软的huáng油中留下了一道道痕迹,会有几刀带出一点huáng油碎屑,更多地只是单纯的扎进去。

  渐渐地,人们也放下了对她的担心。

  她在那里,站姿自然,神态轻松,每一次用刀尖扎入huáng油的动作又快又jīng准,还有一种难以形容的美感。

  “豆腐雕花?你逗我?”

  “刀够稳就可以了。”

  “够快我能明白,够稳是什么意思?”

  “稳就是……我们屋后的山,也是海上chuī来的风。”老人坐在摇椅上,白发苍苍,皱褶满脸,眼神依然明亮如昔。

  “装什么高深啊,什么山什么风?”

  “山是岿然不动的,只要你拿着刀,那就不能被任何东西影响到,只要有刀在你的手里,刀就是你的全部。风是多变的,今天大明天小,但是它从来都在,不会消失……不管怎样的形态,它永恒存在,那也是稳的。”

  沈家家训:刀快水流断,刀稳水心平。

  练快,沈何夕用了一年,练稳,她用了三年。

  那些站在水缸边、灶台边似乎永远没有止歇和尽头的日日夜夜早就了现在的她——她的脊梁和骄傲。

  左手一拢,右手轻轻把刀放在一边,沈何夕笑了。

  在全场的惊呼声中,一朵淡huáng色的玫瑰在她的手心肆意盛开着。

  拍摄结束,沈何夕跳下舞台,完全无视了那个想要和她说些什么的厨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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