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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前女官手记_荔箫【完结+番外】(10)

  “……”瑞王心说这怎么了,这又是什么骂人的方式?连着佛祖一块弄进来?

  便想提步走过去一探究竟,途中听得沐容语气中惊怒不变地再吼一声:“我勒个大去!!!”

  “……”瑞王一边探头去看,一边皱眉问她,“怎么了啊?”

  “您看……”沐容泪汪汪地抬起头,委屈得和刚才出言怒骂时判若两人。

  瑞王定睛一看,是她手里拿着的那只绣鞋侧面有一只绣花针,只露了一个指尖的头在外面,又是斜着扎的。怨不得她走了一路都没什么感觉,进殿间一个寸劲却伤了脚。

  瑞王的头一个反应自是幸灾乐祸:“姑娘你……太粗心了。”

  还道是她自己做完鞋忘了拔针。

  沐容刚想回他一句“什么啊”,同时就已听他说:“不对……”

  绣鞋看着虽然不旧,但也已经不新了,明显已穿过些日子,这针总不能是在鞋里待了这么多日都没被发现——谁也粗心不到这份儿上。

  鞋里被血染得殷红点点,袜子上亦是。瑞王看着沐容的脸色逐渐变得铁青,牙间颤抖着恨恨道:“树大招风啊……”

  是被人算计了。

  御前失仪,有人拿准了想让她吃这亏;就算没能要她的命——便如今日这般,她这伤也得让她好生再休息一阵子。

  明明是旧伤刚好,这又不得不告假,隔三差五地不出现,若要“争宠”自然是没戏了。

  瑞王凝神一笑:“被算计了?”

  没想到沐容却是啐了一口:“呸!被狗咬了!”

  ……还真是半点口头的亏都不会吃啊。

  御前的人很多,嫉妒她的不在少数。沐容一时拿不准这词是谁的算计,却是拿准了决计不让那人背地里笑。

  以为她能就此在御前消失一阵子?偏不!

  对付脚伤的方法多了去了——穿惯了高跟鞋的人,谁没个偶尔伤了脚的时候?还总请假么?

  当即找医女来看了,沐容冷着脸提了要求:“要止疼管用的药。”

  医女愣了愣,温柔地劝他:“姑娘,光想着止疼可不行,止疼的药疗伤上总差些……”

  “又没伤筋动骨,皮ròu伤罢了,我慢慢养着便是。”沐容目光yīn冷,“止疼为上。我还得去御前传译,误了事谁也担待不起。”

  威bī利诱,吓得医女大气都不敢出地给她开了方子。

  于是愣是一天也没歇着。早上起来,敷了药,用布紧紧裹好——沐容大叹一声真是奢侈,长这么大头一次拿真丝的料子包伤口啊!

  透气xing好……

  鞋内靠近伤口一侧的地方垫了薄薄的棉花,软软的,不走太久便不怎么觉得疼。

  沐容一边在房间中慢慢走着适应着,一边磨牙:“跟我斗,谁这么傻这么天真?二十一世纪的女汉子由你折腾?”

  洒家可是拎着两箱牛奶爬十几楼不喊累的主!

  而闻门外语声渐多,知是当值的宫人们准备往成舒殿去了。沐容神色悲壮地拉开门出去,扫了众人一眼便道:“我也准备好了。”

  “……”

  一阵安静,准备替了她的职的佩环讷讷道:“沐……沐容……我替你去吧……”

  “用不着。”沐容大步踉跄地往外走着,几乎看不出步子有什么不稳。一众宫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品秩高些的宦官做主道:“得,佩环你歇着吧,我一会儿跟冯大人回个话。”

  怎么看都觉得沐容今天格外气势汹汹啊……

  连沐容都觉得今日自己身上戾气好重,有一种要拎刀砍了仇家的错觉——虽然还不知道这仇家是谁。

  这戾气导致皇帝见了她时都有一愣:怎么了这是……

  “脚没事了?”皇帝问她。

  一贯见了皇帝就软了下来的沐容,此时在这种戾气的萦绕下多了两分生硬:“没大碍。”

  “……”皇帝默了一会儿,吩咐一旁的宦官道,“去添个垫子来。”

  待那宦官取了垫子回来,又对她说:“坐吧。”

  沐容气鼓鼓地坐下,敬业地拿起玄霜研墨。案桌对面的凌妃凝睇着她,笑吟吟地抿了口茶:“瞧沐姑娘昨天那一下摔的,怕是不轻吧?怎的不多歇歇?”

  那事虽然不能怪到凌妃身上,但沐容现在心中正不快,大有一种“谁惹我我骂谁”的魄力。听得凌妃发问,好不掩饰地冷睇了她一眼,又低头继续研墨:“多歇歇,不是让看奴婢不顺眼的人得意了?”

  她这话说不上是针对凌妃,倒也是明摆着把凌妃一起骂进去的意思。当着皇帝的面,凌妃自是不能由着她这么说,黛眉一挑:“你说什么?”

  “啪。”沐容手里的玄霜一搁,几滴墨汁从砚台里溅到桌上,一成不变地又重复了那句话,“多歇歇不是让看奴婢不顺眼的人得意了?!”

  沐容是成心激她,知道她这般的小心眼,被她这么一说必定心虚——但她可没指名道姓地骂她凌妃。

  “啪。”这回是凌妃一掌击在案上,“贱婢!信口雌huáng挑本宫的不是?御前还轮不着你搬弄是非!”

  信口雌huáng?我还信口涂改液呢!①

  沐容无声一笑,复又执起玄霜继续研墨。适可而止便是,一直争下去反倒显得自己不讲理。

  皇帝则是打量着沐容的神色,看她冷着一张脸懒得和凌妃多说话的样子颇有两分傲气,又明摆着在忍着不多言,还未来得及开口,凌妃便又在旁斥道:“会几句靳倾话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后面明显还有别的话,沐容却没给她说的机会,抬了抬眼皮:“姓沐。”

  ……火上浇油。

  凌妃就没在宫人面前吃过这样的亏,面上一白,当即唤了人来:“来人!宫正司那边上次不是给她免了二十么?今儿个给本宫打完了,看她再不长记xing!”

  “凌妃。”低沉一唤,这回出言的是皇帝。

  皇帝轻抬了眼瞧着她:“她是朕御前的人,上次你罚她,可以说是她背着朕冒犯了你故而不曾特意禀过;这次,朕就在这儿。”

  轮不着你来动刑。

  没说出来的这句话凌妃与沐容都明白。

  凌妃不敢吭声,沐容也不说话。

  这次,凌妃算是掐错了人。从前既没有人敢告状、也没有人敢把她bī到这个份上。是以沐容当着皇帝的面一步步迫她的时候,她就毫无防备、毫无经验地着了她的道。本是在皇帝面前一个样子、在旁人面前另一个样子——眼下……破功了……

  沐容含笑欣赏着凌妃的神色,暗说这qíng商高低和受教育程度还真是很有关系啊!

  感谢义务教育!感谢高等教育!感谢政府感谢党!

  “在朕面前都敢如此,在皇后那儿呢?”皇帝口气淡淡,在看出凌妃神色一动间面色便黯了下去,“皇后不跟你计较、也不会跟朕告状,你到底还做了多少没规矩的事?”

  撕了凌妃这张面具,沐容心中大感畅快,淡看着她心底笑说:折腾我?忍字头上一把刀,我才不在自己心上cha刀!

  “冯敬德。”皇帝随口唤了一声,眉头轻蹙鲜有不快。冯敬德连忙上前听命,下意识地扫了沐容和凌妃一眼,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看皇帝面色yīn沉,莫说侍驾已久的凌妃,就连沐容也瞧出来——凌妃这是要倒霉了。

  眉眼带笑,沐容对着凌妃动了动嘴,无声地道了一句:Goodluck!

  ☆、大捷

  “陛下……”凌妃慌了神,不是因为当着皇帝的面斥了沐容,而是因为皇帝觉得她不敬皇后。这是凌妃一直以来最不服、却又最没办法的一件事——皇后身体不好,莫说要争宠,便是连承宠也难,更不可能有孩子。任谁看来,这皇后被废都是迟早的事,一旦后位空下来,十有八|九就该是这凌妃的。

  凌妃自己心里却清楚,皇帝根本不会废后。

  她不明白原因,更加改变不了。如此一来,心中不忿多了,再仗着自己得宠,在皇后面前多有不敬。皇后却是个懒得同她计较的,又看皇帝喜欢她,不曾说过她半句不是。

  结果居然是因为一个女官,揭出了这么件大事。

  “臣妾万不敢对皇后娘娘不敬!”凌妃惊惶不已地拜了下去,跪伏在地,犹能觉出皇帝看她时说不出的冷厉。

  降位?褫夺封号?

  沐容淡淡看着,心底又有些许好奇——平日里看的电视剧、小说不少,亲自围观皇帝下旨罚嫔妃还是第一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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