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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前女官手记_荔箫【完结+番外】(3)

  “……啊?”沐容一懵,再看向她,她却看了看地不再说话,意思是回头再说。

  目不斜视地继续“站岗”。过了一会儿,那宦官和使节却到了她面前,使节笑意款款地用“靳倾话”道:“传译还没来,我得去拜见陛下,姑娘可否随我走一趟?”

  沐容无比熟练地用英语回道:“很高兴帮助您。”

  心下则是默念一句:北京奥运那会儿真是没白当志愿者啊!

  她只觉自己可算在这举目无亲的大燕朝给自己找到了点价值,人生顿时又有了追求,可算

  是不用傻看着别的宫女做女红了——以后可以练英语啊!

  暗喜间已然踏入了殿门,殿内的恢宏让沐容陡有一阵。从没见过这样的qíng景,比紫禁城都要霸气多了……倒是很像记载中的西安大明宫。

  礼乐与金碧辉煌的宫殿相互映衬着,说不出的庄重。沐容刚准备好生欣赏一番,面前的使节蓦地矮了一截下去——对,还得行大礼。

  跪地,右手压左手置地,叩首。一套“稽首”的动作完成得也算熟练。起身后,这厢使节说一句,身后的沐容就翻译一句。

  “靳倾驻大燕使节克特,恭祝陛下圣体安康、祝大燕国运昌盛。”

  “臣此番代靳倾汗王携薄礼相赠,望陛下喜欢。”

  “愿大燕与靳倾永结世好。”

  她这边毫无压力地翻译着,朗朗地道出使节的意思。却全然没想到,一旁众多朝臣及外命妇的注意力早已不在那使臣身上,而是……这使臣身边的传译官为什么会是个宫女啊?

  她为什么会说靳倾话啊!

  长的是汉人的样子啊!

  就连九阶之上的当朝天子贺兰世渊都纳闷了,这宫女看服色,怎么都是他御前的人……怎么成了靳倾使节的传译了?

  沐容等着皇帝发话、以便再给使节翻译,殿中默了一默,听得皇帝清朗一笑,却是说了一句:“代朕多谢汗王。克特,你身边这传译官……倒是挺有意思。”

  “……”沐容一滞,翻了句“陛下说多谢汗王”,后面的话她想了一想,觉得若是照皇帝原话翻译,使臣难免要觉得皇帝连自己跟前的人都不熟,即便不这么想大概也没什么话可回,大庭广众之下岂不是尴尬?

  “陛下问您,为什么找个宫女做传译,您的传译官呢?”沐容微微笑道。

  使臣自是如实跟皇帝解释了原因,说传译有事未来、禁军都尉府差来的人又未及赶到,索xing有这宫女相助……

  不管怎么说,最后一句话让沐容很是高兴。方才龄兮说她有“大麻烦了”多半是因为她方才的举止失仪,如此这般怎么也能减减罪吧?

  使臣又施了礼,去旁边落座,沐容看着应是没自己什么事了,也再次行了大礼,口中刚道出那句“奴婢告退”,便听得九阶之上的皇帝带着几分玩味之意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沐容……”沐容道。

  皇帝愣了一愣。宫人自报名字,多半报个平时常叫的名字便是,若有家世不一般的贵女入宫为女官,则会自持身份报个“某氏”,慕容?怎么听着像是话说了一半似的……

  “慕容……什么?”皇帝把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

  沐容哑声一笑,知是皇帝误会,解释道:“奴婢姓沐……名容。”

  一声略显尴尬的轻咳之后,皇帝“哦”了一声,便让她退下了。

  ☆、御前

  宫宴散后,皇帝走出辉晟殿,往成舒殿走去。大燕朝皇宫,辉晟殿、广盛殿、成舒殿并称三大殿,其中用作宫宴及大朝会的辉晟殿在最前、作为帝王寝殿的成舒殿在最后。

  宫宴时喝了些酒,皇帝便懒得乘步辇,想随意走走醒醒酒。刚从辉晟殿旁拐过弯去,就听到一句有些尖锐而不服的“那不然呢?!”

  皇帝停了脚,且又往后退了一步,退回那弯道处凝神看着。月色下,显是个级别高些的宦官在斥个宫女什么。

  似乎是方才那个给靳倾使节作传译的宫女……

  沐容心里委屈坏了,她本以为就算被罚了也是因为自己跑下辉晟殿的事。谁知被管着外殿的宦官、也就是她的顶头上司钱末好一顿骂,原因竟是因为她方才在殿里“不给皇帝面子”。

  奇了怪了,不过就是因为皇帝误以为她姓慕容、问她叫什么,而她理所当然地照实答了“姓沐名容”,这也算不给皇帝面子?

  是以面对钱末的斥责,沐容很是理直气壮地顶了一句:“那不然呢?!”

  “当着文武百官、内外命妇的面,你敢这么驳陛下?”钱末yīn阳怪气地道,“莫说陛下误会,就是陛下真给你改姓了慕容,你能如何?”

  那照着这意思,她刚才是该随口编个名字,这事便过去了。沐容就奇了怪了——照着他们的“三观”,如此难道不算欺君么?

  “奴婢实话实说罢了,大人你想怎么着?扯个谎话来骗陛下,欺君之罪,奴婢等着被诛九族么?”

  气势汹汹,显然不是个小宫女该有的态度。

  钱末被顶得怒了,不管沐容这话说得有理无理,到底是太没规矩——从外殿到殿外侍奉的这一群宫人全由他管着,还没见过哪一个敢这么直言顶撞,旁人就算当真心有不服,也都是忍着就过去了。

  尖声轻笑,钱末招手让身后随着的两名宦官到近前来,冷睇着沐容吩咐道:“押去宫正司,把嘴堵上杖责二十,我看她这张会说鸟语的嘴还能不能伶牙俐齿。”

  ……混蛋!

  沐容当下心底便是这反应。按说面前这人官职比她高,若有理便说理,即便没理了,他扭头就走她也不能不依不饶。怎的官大一阶还就非要压死人才算完?

  眼见沐容一时吓得怔住,闭了口,钱末却没就此闭口,更是刺了一句:“会几句鸟语就没规矩,非得折折你这翅膀不可。”

  这话如同火上浇油,说得沐容也怒了:“你凭什么!”在两个宦官伸手抓住她的同时,沐容喊了出来,“你说我驳了陛下的面子!可陛下在辉晟殿上都没说什么!轮得到你来罚我!”

  无力还手,沐容心中简直体会当初读明史时,明末忠臣受宦官打压时的悲壮,悲痛yù绝中就效仿书中英烈般骂了出口:“阉官!你欺君罔上不得好死!你……你仗势欺人残害忠良!你……动刑一时慡,全家火葬场!”

  ……不对。

  沐容很快改了口:“你动刑一时慡,全家乱葬岗!”

  “……嚯。”背地里正看着热闹的皇帝当即就哭笑不得地扶了额头,心说这丫头真有意思,谁借她的胆子这么骂人?

  示意随侍的宫人们止了步,自己便提步过去了,走到近前挥手吩咐了一句:“放开她。”

  几人俱是一愣,旋即忙不迭地拜了下去,同声道:“陛下大安。”

  “旁人都退下。”皇帝的声音沉沉的,钱末连同另外两个宦官一叩首,连忙退下。

  沐容很有自知之明地清楚,这个“旁人”是除她之外。

  暗呼一声完了,莫不是那判官发现弄错了人,她才该是那“命该如此”的,便要今日取她xing命?

  “话不少。”皇帝语气未变,压得沐容不敢抬头也不敢说话。

  “‘动刑一时慡,全家乱葬岗’?”皇帝淡看着她,“这都哪儿学的话?”

  新làng微博……

  沐容忍着紧张一叩首:“奴婢失言,陛下恕罪。”

  这次认错倒是认得快了。

  “嗯……”皇帝顿了一顿,又问她,“靳倾语跟谁学的?”

  沐容老老实实回说:“奴婢的父亲是驻靳倾使节。”

  其实是在学校学的……

  “哦……”皇帝了然地点了点头,这倒是正常了。又看了她一会儿,明显觉出她很是紧张,终有一笑:“起来吧。”

  “谢陛下。”沐容又一拜,拎裙起身。习惯xing地抬头,目光在皇帝面上一停她便滞住了。这是头一次看清这大燕的帝王长什么样子,之前只看到过个侧影或者听过声音。那声音一直沉沉稳稳的,极尽帝王威严。

  长得倒是很清隽嘛……

  再一定睛,与皇帝视线一触,沐容乖乖地低下头去。一声不吭,一副任人宰割的乖巧模样。

  “呵。”皇帝睇着她笑声轻轻,继而随意地倚在了旁边的墙壁上,略有几分玩味道,“你叫沐容,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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