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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前女官手记_荔箫【完结+番外】(42)

  却不知这人是谁。

  沐容凝视着桌上那些杯子,一壁思索着一壁道出自己的想法:“宫里平日里戒备森严,殿□边也是如此。这人能抓住刚到梧洵、众人皆外出围猎的空当,又知道此刻殿下的帐里没有旁人,绝不会是个普通的宫人,至少是了解一切安排的。”

  沐容的分析虽是普普通通,却是让贺兰世渊听得目光一亮:平日里光见她咋咋呼呼没心没肺了,看来该冷静的时候也是可以很冷静的嘛。

  微微一沉,隐有赞许,皇帝道:“你继续说。”

  “那人下药间碰出不少响动、离开时脚步也重,如是个宫人,不会是得脸的、在跟前服侍的。”这句倒是更显得细心了。近前服侍的宫人,做事更加小心,该不出声的时候可以半点声都不出,以防扰了宫嫔或是皇帝休息。

  那人若有这个不出声的本事,也就不会让沐容发现他是个人而非老鼠了。

  “嗯。”皇帝缓而点头,略显了笑意,又道,“接着说。”

  “……”这回沐容却不给力了,搜肠刮肚地想了一番,吐了俩字出来,“没了……”

  怎么有种自己是柯南的小伙伴儿的错觉?喂!她一个传译女官又不是宫正司管查案的人!

  “这人应该对公主殿下的起居很熟。”有人接了口,众人循声望过去,是十雨。

  十雨颌首一福,问沐容:“在下药后、陛下来前,这些东西可移过位么?”

  “没有。”沐容摇头答说,“让掌管这些的宦官清点了一遍,却也没有拿下来,直接数的。”

  “那就是了。”十雨凝起些许笑意,低眉欠身禀道,“陛下,奴婢方才进来时,注意到银色的杯子都在前头、金的都搁在后面;沐容也说那时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她甚至连中帐里有个人都看不见。这人却能在如此的漆黑里把毒全下在后面的杯子里,可见他一是知道银色会试出毒来、二是清楚后面那一排才是金色的杯子。若不是熟悉公主殿下这里的器物拜访习惯,必定做不到。”

  这番分析比沐容方才的还细心、还在理、还让人浑身发冷。

  沐容心说:好嘛……还是传说中的“熟人作案”?这要是方才由着娜尔自己把水chuī凉了喝了,现在就剩收尸的份了。这“熟人”估计还一边装着悲痛一边心里乐呢吧!

  ☆、第38章排查

  这事让沐容总结就是《邻邦公主遭人投毒险象环生,凶手心思缜密疑似熟人作案》。越脑补越想写个报道出来,还可以加一行黑字小标题:凶手尚未落网,请知qíng群众踊跃提供线索。

  这是她穿越以来遇到的最惊悚的事,又怕又紧张又兴奋,当然脑dòng小不了。

  照沐容的思维,皇帝得把这事儿压着才正常,靳倾王子还在大燕呢,闹大了收不住岂不是国与国间要起争端?

  皇帝的做法却是……召了契木来,前因后果来龙去脉一点都没藏着掖着地说了个明明白白。沐容在旁边一边帮着翻译一边看着契木那一变再变的神qíng,心里直发毛。

  不会当场翻脸吧?

  不会拿她这个在娜尔身边的人问罪吧?

  是以当契木王子听完后一个眼风扫了过来,冷冷问她“当时你在帐内?”的时候,沐容腿上一软当场就跪了。

  简直毫无气节……

  瑞王始终坐在旁边听着,一直没吭声,这事也跟他没什么大关系。见契木问到了沐容,才揉着太阳xué带着些许乏意道:“该是在的,但也不怪她,算起来该是本王的不是。她没骑过马,这一天和本王出去累得够呛,回去自然是要歇一歇。”

  说得平平淡淡,但凡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从没骑过马的人若是骑上一天,必定浑身酸软、觉得骨头都要散架了似的。

  旁边的宫人们对这番说辞更是明白:谁不知道前些日子契木王子接住在瑞王府啊?多少有点jiāoqíng,瑞王这么说了,契木还能怪沐容?

  贺兰世渊睇了瑞王一眼,眉目间也有些疲乏,将手从身后探到沐容腋下,一用力,半拎半扶地让她起了身,又想契木道:“倒还是她发现了那些个杯子里有毒。”

  不像瑞王的话中有直截了当的开脱,皇帝只是点到即止地阐述了个实qíng,却明显更有些分量。契木一沉:“臣本来也没有怪她的意思,就是想问问,当真半天没看到那人是谁么?高矮、身形,一点都没看到?”

  皇帝看向沐容,沐容只能蹙着眉摇头:“确实没看到,太黑了。”

  也是点背,现代时的她有二百多度的近视;穿越之后这具身子倒是不近视了,但好像有那么点夜盲……

  不禁心中哀叹:上帝赐给了她黑色的眼睛,却让她在黑夜里看不到光明……

  契木若有所思地默了须臾,俄而施了一礼:“拿便有劳陛下彻查,臣先告退了。”

  皇帝点了点头,契木退出了帐外。沐容仍是心中惴惴,望着帐帘出神。瑞王品了口茶,眉头浅皱间也是担忧分明:“都说这娜尔是汗王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女儿,皇兄就这么跟他说了,若是传到靳倾去,不一定惹出怎样的事来。”

  “身正不怕影子斜。”皇帝的笑意在面上一划即逝,“捂着不说,他从旁的途径听说了,才更易惹误会。”

  瑞王面色一黯,又道:“就是不生‘误会’,若借此生事呢?”

  “想生事的人你拦得住么?”皇帝淡泊地说了一句,转而一回身就是一副痞样儿,“所以想借此生事的赶紧生吧!朕奉陪!”

  沐容:“……”

  怎么觉得皇帝在两个模式间无接fèng切换的的状态莫名地戳萌点呢?好像连刚刚发生的投毒案带来的余惊都让她怕不起来了呢……

  这个并不愉快的cha曲让众人不得不在围场再多留一阵子,把凶手找出来再回宫去。

  娜尔吓得每天寝食难安,总担心还会不会再有人害她,沐容怜悯地抚摸之:可怜的娃,小小年纪这么大心理压力……

  娜尔甚至直接跟皇帝表达了自己想回靳倾的迫切心qíng,神qíng严肃、郑重其事。沐容一边翻译着一边就想劝她:其实吧……你个小姑娘,要是卖个萌打个滚,估计比“郑重其事”效果好。

  因为……有的时候小孩子“郑重其事”会让成年人忍不住地想逗她玩。

  这个没正经的皇帝十有j□j就是这种人,旁边的瑞王也差不多。

  “回靳倾啊,不行。”皇帝神色淡漠地给了这个回复的时候,沐容就暗叹一声,在心里打了个响指:瞧,我说什么来着?

  “陛下……”小姑娘的脸垮了,一咬嘴唇,瞧着就要哭出来。可怜巴巴地看向沐容,沐容眼观鼻、鼻观心地想:看我作甚!这事儿我说了不算好吗么么哒!

  娜尔背着手一脸委屈,足尖在地上画着圈:“这回要不是沐姐姐……我就死了……”

  沐容面无表qíng地照着翻译了,皇帝边是听着边是看着娜尔的样子,忽地一笑:这个样子……怎么瞧着有点像沐容?

  遂将目光转了过去,yīnyīn冷冷:“你看,你都把领邦公主带坏了。”

  “……?!”沐容不知道皇帝为什么突然有的这种评判,一边不解一边心里喊冤,回忆了一番方才的对答——娜尔好像没说什么不该说的啊?更没有像她一样毒舌吐槽啊?

  不禁紧张得磕磕巴巴:“她……我……怎……怎么是跟奴婢学坏了?”

  就见皇帝“呵呵”一笑,凝睇她少顷站起了身,一边脚下夸张的画着圈一边道:“容容啊,朕就不让她回去,怎么地?”

  “……”瑞王品茶装没看见。

  “……”娜尔瞪大了眼睛,虽然听不懂,还是被皇帝这一系列动作惊呆了。

  沐容秒懂了“学坏”指的是什么,继而又想蹲地抱膝了……

  陛下,没这么调侃人的,好么?

  您这么恶意卖萌您的子民知道么?文武百官知道么?后宫妃嫔知道么?您父皇母后在天之灵知道么?

  简直深井冰!!!

  沐容已经整个人都不好了,皇帝还在淡定地叉着臂脚下划着圈,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哭笑不得的表qíng。

  于是沐容挑眉,理直气壮地翻译给娜尔听:“陛下说他就不让你回去,你怎么地?”

  这回娜尔当真泪盈于睫了,半天没说出话来。贺兰世渊适可而止地停了脚,一笑道:“别哭,等夏天过去、回了锦都,你再收拾东西回靳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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