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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小记_金波滟滟【完结】(66)

  看着齐王妃带头向外走去,几个儿媳也都跟着她上了马车。车声辚辚,卢八娘坐在车中,心中并不是没有波动。她一直努力容忍司马十七郎,但从今以后就不必了。他与花娘们在一起饮酒作乐她忍了,他与路边的女子调笑她忍了,就当前世男女一起学习工作的环境下,大家的玩笑罢了,但吃了壮阳药与姬人们搞到了一起她决不会再忍了。

  不管怎么样,这一段qíng她尽了力,也没有什么遗憾。

  现在最重要的是怎样与司马十七郎不伤和气地调整成新的纯合作伙伴关系,这一点非常重要,也是打下他们以后相处的基础。今天他是不会回来的,明天,也许还要再过上一两天,她才会见到司马十七郎,要怎样说怎样做,她准备细细地思量思量。

  可司马十七郎没有给她这个时间,就在卢八娘沉思时,他突然上了马车,醉熏熏地扑到了卢八娘的身上。

  ☆、第三十一章下决心八娘斩qíng丝被嘲笑县公思纳妾〔一〕

  卢八娘用帕子捂着口鼻,用力将他推到了一旁,喝得烂醉的人手脚都是软的,司马十七郎被推得靠到了车壁上,差点从座位上掉了下来,夫人这样嫌弃自己,真枉他挣扎着从江府回来,再想起了因为他从来不与外面的女人发生关系而受到的嘲笑,不由得气恼地低喝道:“我为夫人才回来,夫人竟推我!夫人知道我这时候回来了,别人怎么笑我吗!”

  卢八娘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用帕子接着,一口接一口地吐着,半晌才停了下来。然后她将车帘打开,将车厢里污浊的空气放出去。

  司马十七郎自从卢八娘开始呕吐,神志开始恢复,又被灌进来的冷风一chuī,差不多完全清醒了。上次他的酒味熏了夫人后,他平时回来时都特别注意洗浴,今天qíng况特殊,他从江府出来,追上齐王府的车队后,就上了娘子的车,也没想那么多。其实眼下他也非常难受,他第一次服散,正在饮酒与姬人笑闹时,被荀夫人吓了一跳,下意识找夫人回府,就忘了娘子的怪癖。他有些内疚地从袖子里摸出一块帕子,想递过去,又知道卢八娘不会接的,便停了下来,轻声问:“夫人,你好些了吗?”

  “好些了,”卢八娘深吸了一口气,“要不要我派人再送县公回江府?”

  “你说的是什么!我既然答应了你,自然不会食言。”司马十七郎压下了心头的火,冷冷地说。

  “我早就说过你不必遵守的!”卢八娘针锋相对地答道。

  两人第一次恶语相向,说到了这里,免不了怔了一怔,就都打住了,分别靠在两面的车壁,静静地坐着。

  世家贵族的住所都在一个区域,齐王府与江府的距离并不远,马车很快进了齐王府。齐王妃大度地让下人来传话,大家各自回房,不必陪她回正殿。

  卢八娘扶了桃花的手下了车,吩咐跟在后面的桃花爹几个人,“县公喝多了,你们扶着他去前院休息,夜里让人好好服侍。”

  桃花鼻子特别灵,“县公吐了一车,夫人一定被熏坏了,我们赶紧回院子里吧!”

  卢八娘被桃花扶着,进了内院,马上换衣服,清洗身体。泡在香樟木的大浴桶里,鼻端莹绕着淡淡的薄荷清香,感觉她完全摆脱了刚刚的污秽,身体渐渐恢复了正常。

  奶娘和桃花看到卢八娘放松的表qíng,慢慢放下了心,夫人的衣服被弄得那样脏,可人却不似以往恨不得立刻洗掉一层皮的样子,让她们非常吃惊。接着,就她们更惊讶地听到夫人吩咐,“把点心匣子拿来。”

  江府的酒宴虽好,但卢八娘却没吃什么,吐了后更觉得饥饿,于是她挑了块香甜的糯米糕吃了,意犹未尽,又捡了块桃仁苏,重新洗了手披件绸衣出浴了。自己的怪癖好得这样快,就是卢八娘自己都吃惊不已,看来,用不了多久,自己有可能成为正常人了,这可真是过去想都不敢想的事!

  至于司马十七郎,在车上她已经做了决断,是到了该与他结束某种关系的时候了。她吩咐把王妃给的侍女送到前院,然后上chuáng了。洁癖明显减轻,她本该高兴的,但心里却有点乱。卢八娘想,她不是在可惜与司马十七郎从此以后就分开了,而是在可惜,一直努力与司马十七郎和平相处,今晚却一时气恼,与他针锋相对地吵了起来。这可不符合自己一贯贤淑的形象。

  司马十七郎被桃花爹和池梁半拉半扶地送到了书房,心里很是不甘。可是一来他喝多了,手脚都是软的,二来,桃花爹和池梁合力拉着他,就是他清醒时也力有不逮。虽然刚刚与夫人有些不快,可他还是想与夫人一起休息,便气恼地骂道:“你们两个混帐,拖着我做什么,还不赶紧把我送到内院!”

  桃花爹是桃花的爹,桃花一根筋的xing子就是从他那里遗传到的。他对卢八娘的吩咐从来不打一点折扣,夫人既然说让扶着县公到前院休息,那么县公今晚就只能在前院休息。

  池梁见桃花爹意志这样坚定,也只有跟随着,而且他也觉得司马十七郎喝多了,神志并不清醒,他刚刚吐过,夫人一定是担心他到了内院再吐。夫人特别爱洁这一点,绿袖提醒他不知多少次了。于是池梁一边用力将司马十七郎架进了前院,一面说:“十七郎,你就在这里歇一夜,等明天酒醒了再进内院,免得再吐熏了夫人。”

  桃花的话和卢八娘的默许让大家都以为司马十七郎喝多了,车里呕吐的也是他,司马十七郎也没有想解释的心思,而且三下两下地,他已经被人脱去了外衣靴子,放到了榻上。池梁还是他的耳边猥琐地问:“十七郎,江府的姬人真特别美吗?我听江府的部曲说,今天江仆she让他的爱姬都出来宴客了呢,还有……”

  平时司马十七郎出门,池梁等几人都贴身护卫,颇有了些见识,今天到了江府,他们却被安排到了另外一处,自有江家的部曲陪同,所以他一直在遗憾没有看到素有盛名的江府姬人。

  司马十七郎哪里有心思和他说这些,气哼哼地说:“赶紧给我弄水来洗一下,然后送我去内院。”

  平时书房并没有人住,司马十七郎也是第一次留宿,就有很多东西不趁手,书房里的两个小厮寒烟和寒江平时只伺候笔墨,照顾人不太在行。于是桃花爹与寒江去找浴桶和热水,池梁便陪着他劝道:“今天回来得太晚,恐怕夫人进内院后就会下匙了,十七郎就在这里将就一夜吧。”

  是啊,内院的门有可能已经下匙了,司马十七郎晃晃晕沉沉的头,就是解决了桃花爹和池梁,他也不能过去了,闹出什么动静来会让王府各处笑话的。想到了这里,司马十七郎怀念起新婚的小院来,三间半的正房,两人天天相对,自己什么时候过去都随意。

  就在这时,王妃送过来四个侍女,还替卢八娘传了一句话,“县公一定要注意行散,别伤了身子。”

  “什么!”池梁惊叫,“十七郎你服散了?师傅说那东西最伤身,不是说不让我们碰吗?”

  五石散最初源于汉代,本是一种治病的药物,后来才被人引作他用,于前朝时开始在文人中空前的风行起来。但服散带来的危害也是有目共睹,服散死人、伤残的时有发生,因此反对的人也不少,还有不少人撰书说明。

  “嚷什么?”司马十七郎喝道:“我不过是服一点试试,饮了点酒早就没事了。”想想卢八娘还是关心自己的,赶紧让寒烟到内院传话,“去告诉夫人,说我只服了一点,早就没什么事了,让她不用担心。”

  池梁听司马十七郎这样说,也放下了心事,看到进来的四个侍女非常美貌,不禁细细打量起来,“平日里怎么没见过姐姐们?”

  这几个侍女到了华清院,就被卢八娘变相软禁起来了,所以也不认识池梁,见他在县公屋子里很自在的神气,也不敢不回答,“夫人让我们平时只在屋子里做针线,不许随意出来。”

  桃花爹这时也与寒江一同将浴桶、热水送了进来,司马十七郎已经知道不能进内院,洗浴也就没有用了,索xing就不洗了,“拿下去吧。”

  这时传话的寒烟跑回来,“内院已经下匙,没法传话进去。”

  卢八娘的规矩一向非常森严,下了匙后只能到第二天一早开门,可司马十七郎发怒了,“你就不会喊里面守门的婆子传话进去吗!”

  寒烟又跑出进去。池梁还在与待女们搭话,“原来姐姐们是王妃身边的人,怪不得浑身的气度就不一样呢。”司马十七郎心qíng坏透了,拿眼睛扫了一眼他,看池梁根本没注意自己的目光,心思还在那几个侍女身上,一双俊眼撩拨着她们,“姐姐们有空只管到外院来逛逛。”

  “你们出去说话,别在这里烦我!”司马十七郎不耐烦地将池梁等人都赶走了,自己躺在榻上想起了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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