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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妾_荔箫【完结+番外】(150)

  迈过了这道坎,琪拉终于再又不着bī问,一五一十地说了下去。

  红衣一边听着,一边低头写完那个“王”。又凑凑合合画了个身子,再在身上添了几道黑纹。而后抬头去看席临川的神色——目光所及之处,他一脸悠然,让她禁不住地觉得,他其实早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琪拉的娘家是赫契的大贵族,是以她和聿郸从小就订了亲,注定会是他的王妃。

  她的家中对汗王很忠心,也和汗王一样好战。从不赞同聿郸那求和的想法,只想用铁骑打得大夏服软。

  却没想到,在二人完婚后,聿郸就决意向大夏投诚,琪拉思量后决定跟他同去。可再然后,席临川又胜一仗,取了汗王首级。

  “贵族们恨极了将军……”琪拉望着席临川,急切地解释着,“是父亲再次在将军府上安cha了眼线……我从中帮了忙,但是聿郸他不知道!”

  席临川没有说话,她憔悴面容上的绝望又添了几分,嘶声道:“他真的不知道!他早就想与大夏讲和……是我不甘心!现下这些不该是他承担,将军您、您带我去见陛下好不好,我父亲犯下的过错该是我来赎罪……”

  她这样不管不顾的做法,蓦地让红衣有点恍惚。

  她一直以来都十分厌恶琪拉,不仅因为她手上沾着淮乡楼伙计的血,还因她本身的xing子也不招人待见。

  目下听她这般乞求,却忽而觉得其实她也很有些可怜——当然,用“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话也很说得通,但红衣仍难免有点心软;再细想些更是觉得,若聿郸当真对丝缎的事不知qíng,因为这个治他的罪……

  他还真有点冤。

  “夫君……”红衣凑近了些一唤。

  因疲惫而变得分外软糯的语声搅得席临川心中一苏,手直伸过去捂了她的嘴,继而闻得手心下传来一声幽幽的:“呜……”

  “咳。”席临川清清嗓子,才把这立时三刻想扭头逗红衣玩的心态端正回来,探手拿过她画完的画,放开她的嘴,问她,“画的什么?”

  “老虎啊……”红衣认真道。席临川微一笑,起身走向前去,将那张画递给琪拉:“夫人觉得是老虎还是猫?”

  琪拉看了一看,神色变得有些茫然,不明白他为何突然说这些无关的事。

  “其实我原想画猫来着,她非在头顶上写个‘王’。”席临川侧头一扫红衣,眼中隐有嘲笑闪过,他复又看向琪拉,“不过是猫是虎都没关系。猫,各户人家都养;虎,宫中驯shòu院里也有不少。”

  他的笑容一分分敛去,神色沉了许多,稍缓口气,续言道:“但愿夫人日后能明白这地方日后是谁做主,再仗着自己是头曾猛虎就四处惹事——我可以寻机会带夫人去看看宫中随意咬人的猛虎是怎么死的。”

  末四个字狠意十足,连红衣都听得后脊一凉。琪拉面容愈白,跪坐在地怔了良久,才完全无力地道了一声:“多谢将军……”

  “这回是夫人欠我人qíng了。”他口吻声音地提醒了一句,琪拉点一点头,他又道,“夫人现在就可以还。”

  “什么?”琪拉浅怔,满是疑惑地望向他,问他,“怎么还?”

  “如果我让涉安侯和夫人平安回到封地去,还请夫人也让两个人平安回到大夏。”

  席临川负手而立,烛光在地上映出的影子颀长,又透着些许说不清的凉意。他一叹:“他们月余前落在了夫人的娘家手里,夫人可愿帮这个忙么?”

  红衣忽地一懵。

  她惊然抬头,惶恐不已地望向他的背影,心中骤升的猜测刺得浑身都凉了:“将军?”

  他稍偏了头,听得背后说:“是……绿袖和……”

  她直吓得说不完整,杏目圆睁地望着他,继而见他再度看向琪拉:“夫人看见了?他们对红衣很要紧。若他们出了什么事,让红衣承受不住,就算涉安侯已回了封地,我也必会再度把他抓回来。”

  ☆、第132章营救

  是夜,席临川神qíng紧绷地策马入了皇城。

  马蹄初踏过皇城城门,便见两名禁军立即翻身上马,同样直奔皇宫而去。

  他们骑得更快一些,马蹄踏出的声声“嗒”音在夜色中几可连成一线。

  席临川不慌不忙地驭马跟着,少顷,苍茫夜色中显现出了宫门的轮廓,便听得那两名禁军同时急唤:“前线要事,速开宫门!”

  三声之后,偌大的宫门缓缓开启。初时只一条fèng,而后慢慢地愈开愈大,远远眺去,更远处的下一道宫门也正开启,再往里看,大殿的暖huáng的光线映入眼帘。

  几年前皇帝就曾下旨,许他骑马入宫。但两世加起来,这也是他头一回这样做。

  一路驰至宣室殿前才下了马,即有宦官两名宦官同时前来帮忙将马牵走。席临川甫站住脚,便足下不停地直奔长阶之上而去,门口的宦官立即推开宫门,恭请他进去。

  皇帝尚未就寝,听闻他此时前来,心中一震,遂抬眸望去,沉声道:“如何?”

  席临川驻足一揖,拱手禀说:“涉安侯夫人来过了。”

  皇帝稍点了下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她也说眼线之事与涉安侯无关、是她父亲所为,臣明言可保涉安侯与她平安,需以惊蛰和绿袖jiāo换。”他说着,朗然的声音一顿,话语转而变得有些黯淡,“但涉安侯夫人说,自她随涉安侯归顺大夏,便引得一众贵族愤慨。虽则赫契许多事qíng仍会告诉她,但想让她说服他们放了惊蛰……恐是不可能了。”

  皇帝眉心一紧,冷声笑言:“押涉安侯夫妇到祁川去,惊蛰赴死的时日,送他们的人头回赫契!”

  “诺。”席临川沉稳应下,默了一会儿,又说,“但臣还有个别的想法。”

  皇帝一睃他,颔首:“你说。”

  “涉安侯夫人无力说服她父亲放人,但告诉了臣赫契几大贵族目下驻扎何处。”他的话语中始终带着思索,一壁斟酌着一壁道,“其他几个且不提,但她父亲的住处……因她时有家书寄回,那地方该是真的。”

  循着他的话思量下去,皇帝不禁轻吸了口气,眸色微凝:“你是想……”

  “可以在惊蛰赴死之前,把他们抢回来。”席临川语气诚恳,“臣看过地图,虽则离大夏远了些,但若要智取也不难。陛下若是准许,臣带人去……”

  “不准。”皇帝回绝断然,手指在案上一敲后,挥手让他告退,“此事朕自会同翰邶王解释,你回吧。”

  “陛下!”席临川忍不住一喝,抱拳凛然道,“目下局势已然稳定,赫契不过是qiáng弩之末,陛下不能让为此涉险多日的人此时冤死异乡。”

  “所以朕不能让你们两个同时死在异乡。”皇帝语无波澜,一言驳回他的话后,顿了一顿,又道,“让朕想想。如是要去,朕会派禁军去。”

  “禁军不如臣了解赫契地形,陛下派他们去,才是平白让人死在异乡。”席临川不作退让,抬眸一看,皇帝却也毫无改变决定的意思。

  僵持片刻后,他无声一喟,终抱拳道:“臣告退。”

  .

  这样的黑暗已经持续了许多日。就算是作为地窖,这地方都太yīn凉黑暗了些。

  实际上却是个牢房……

  绿袖回想着曾因看到诏狱的严刑而被吓哭的事,不禁一声自嘲,觉得那时真是太天真——相较于这地方,禁军们对待犯人的方式称得上“善良”。

  几尺外的地方传来铁锁磕在木栅上的声音,绿袖费力地看过去,黑暗中依稀有两个人影。

  她下意识地想躲,身上却使不上劲,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走近了,一左一右地将她“提”起来,半拖半扶地向外去。

  行出数丈,眼前豁然开朗。数支火把整齐地cha在石墙上的钉出的槽中,映得满屋灯火通明。

  她虚弱中下意识地抬了眼,眼前的片片光团晃动了好一阵子,才逐渐凝出明晰的画面来,这画面却让她狠狠一怔!

  “你还是什么都不肯说吗?”听上去发音奇怪的汉语从不远处响起,她费力地偏头看过去,他赫契人轻笑一声,又道,“一个姑娘,三天粒米未进,不好受吧?”

  原来……刚三天?

  绿袖回一回神,仍禁不住地觉得他是在蒙她,她明明觉得已过了大半月了。

  仔细想想,又知大抵只是自己过得漫长而已——这些日子她都只有水喝却没有东西吃,若当真是大半月,只怕已然饿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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