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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妾_荔箫【完结+番外】(158)

  “讲究?”红衣凝睇着酒杯,手中晃了一晃。两颗冰块在杯中一碰又向两侧分开,隔着瓷盏,依稀能觉出手上的温度愈发低了。

  “这不是长阳常见的酒,算是珺山那边百姓的绝技。开窖后的头四十九天,酒味会一天比一天甘甜,第四十九天最是清甜沁人。从第五十天开始则慢慢变酸、味道也会越来越重……”

  敏言长公主一壁说着,一壁自己也倒了一杯来:“其实他们都喜欢味道重的,往年都是过了五十天才往长阳送。临川觉得你许会喜欢清甜些的,就特意递了话,让那边今年务必开窖就送过来。”

  结果……大概也是凑巧了,她前些日子因为他在婚事上的态度不明而赌了气,索xing一连数日不回府、严正表明自己的不满。倒弄得这些加急送到的酒“尴尬”了,他着人和她提了两回她都没理。

  “今天是第四十九天。”敏言长公主抿着酒笑看向她,“你尝尝看。”

  红衣撇撇嘴,终是依言抿了一口。

  轻一吸气间,酒香沁满口鼻,果是没有半分的酸涩辛辣之感,柔柔和和地蕴了满口。

  琼浆自嗓中滑过,被冰过后的清凉之感愈发分明,彷如清泉流过心间,缓缓入腹,又有一阵并不灼烧的浅浅暖意。

  “嗯……其实他接下来还有别的安排,但他也拿不准你打不打算接着往下看,所以……”敏言长公主稍沉口气,“有的话他让我提前跟你说了。”

  红衣神色微凝,目光从酒盏移向敏言长公主。

  大约是因帮男女间传话,长公主的神色难免变得有点别扭,轻作咳嗽,才道:“他说你若肯嫁给他,夫妻间闹别扭的事大概在所难免。你要生气不要紧,但别跟他赌气赌到让自己吃亏——就像这酒的事,你大可先回府去喝一杯,再接着不理他就是了。耽搁到今天,差点错过了好时候。”

  “哦……”红衣应得有点讪讪,又饮了两口酒,喃喃地告诉长公主,“其实我也不是爱赌气的人,这回……就是恼他非在这么大的事上捉弄个不停。明明知道我心里不安稳还半个字都不肯提前透给我,过分。”

  “唔……是有点过分。”长公主浅笑着一点头表示理解她这些小心思,忖度一会儿,又道,“不过临川贯是体谅的,这回若是一反常态不顾你的愠恼而硬要瞒到底,大抵是当真有他的原因……你二人间的事我也不多说什么,他若真是毫无原因地便让你憋闷这么多天,你要找他算账,本宫给你撑腰可好?”

  长公主笑颜不改、从容自若,端然一副要为她打抱不平的样子。

  红衣不好意思地缩了缩,遂正了正色,向她颔首道:“就不……打扰长公主了,天色已晚,妾身告退。”

  “去吧。”长公主稍一点头,又从袖中摸了块腰牌出来给她,“他的腰牌。从南边城门出去,再一直往南走。”

  ……居然还有下一站?!

  红衣带着错愕接过来,想了想这月黑风高的时辰,心中止不住担心万一出城遇到个劫匪什么的怎么办。

  对“下一站”是什么的好奇可不值得她送命啊!!!

  “去吧。”长公主又道了一遍这句话,红衣怀揣着紧张退出了正厅,抬眸就见绿袖迎了过来,绿袖笑说:“终于出来了,他们等了半天了。”

  ……他们?

  红衣茫然地被她拽着往外走,小厮推开府门,她踏过门槛……一惊之下差点跌坐在门槛上!

  夜色下,几十匹高头大马齐整地排成两排,列在府门口。马上之人衣装齐整,飞鱼绣纹慑人极了。

  红衣惊魂未定地看向为首地二人,呆滞地一福:“两位殿下……”

  “我们在当值。”霍予祚持着缰绳,居高临下地淡睇着她。

  她清清嗓子,改口又道:“两位大人有事?”

  “奉旨送娘子出城。”霍予祉声色平静,伸手一引,请她再次回到马车上。

  红衣绿袖再度一起上了马车,马车驶起,嘈杂的马蹄声不绝于耳。红衣揭开两边的车帘往外看,目光所及之处皆是前来护送的禁军,着实是足够安全。

  “指挥使大人……”她怔然看向霍予祚,见他偏过头来,终于忍不住地问了一连串问题,“接下来还有多少个地方?将军人在哪儿?他到底要gān什么?”

  “不知道。”霍予祚给所有问题安了一个答案,手上轻勒缰绳,让马儿跑得慢一些。复看向她,又诚恳说,“娘子别追问了,我们也好奇他究竟要gān什么,但除了他自己没人清楚。他只说有些让娘子介怀了许久的事qíng,有一部分他无力解决,另一部分……他想试试看,兴许能帮娘子把这心结解了。”

  ……心结?

  红衣心底一颤,细想一遍已看到的安排,问霍予祚:“大人此行奉得是谁的旨?”

  霍予祚目光稍凝,遂是一笑:“自然是陛下的旨。”

  ☆、第139章求婚

      驰出长阳城的一瞬,仿佛刹那间与一切喧嚣隔绝。

  叫卖声嬉闹声皆尽不见,只有“嗒嗒”的马蹄声响还在继续,刻意地忽略掉马蹄声就只剩了无尽的安寂,这安寂嚣张地四散开来,铺了老远。

  夜色下城外的一切看上去都显得苍茫,就连白日里的青山都只剩了一个并不明显的轮廓,融合在无边的夜色中,很难寻得痕迹。

  “吁——”霍予祚先一步勒了马,旁的禁军也随之勒马。红衣在车中稍一颤,听得外面说:“到了。”

  而后又是一派安静。

  她与绿袖相互望了一望,终于起身揭开车帘……

  温暖的火光骤然映进来,红衣狠狠一滞!

  “你……”她惊愕不已地望着面前整整齐齐、各持火把的军队,话却是对席临川说的,“这是……什么意思?”

  “下来。”席临川眉眼带笑,将手递给她,扶着她下了马车,伸手一指眼前军队,“这是驻守长阳的军队,一万人。”

  呃……

  红衣更加不解,越是努力猜,越是猜不到他要gān什么。

  总不能是玩个“高端秀恩爱”,让万人大军齐唱qíng歌表白,或者让他们每人举一个字组成qíng书什么的吧?这么玩也忒没节cao,十分有损将领形象。

  她抬头望一望席临川,黛眉轻挑:“有话直说。”

  “嗯……”他颔首噙笑,回视着她缓缓道,“两年前也差不多是这个时候,陛下下旨把你赐进席府来,那道旨意闹得人尽皆知,我知道你不高兴。”

  红衣浅怔。

  她确实是一直对那道旨意充满怨恨的,就算是在二人和睦相处后,她也还是对那道旨意十分怨念——如若不是那道圣旨,她嫁他归嫁他,却没有做妾这一道了。

  古代扶妾为妻和直接娶妻毕竟不一样,后者一切正当,前者则不止会引人非议,在法律上也颇有麻烦——诚然,她一直都知道以他的地位可以解决这些法律上的事,但心里还是一想就堵得慌,觉得自己好好的一个积极向上的二十一世纪少女给人做妾……啧啧。

  “抱歉先前一直没有跟你解释近来的事qíng。”席临川眼眸低垂,语气平淡若常,“但这件事,我实在不敢在定下来之前就告诉你,不想让你存着希望地去等、最后再为此失望。”

  “什么?”她愈加大惑不解,圆睁的水眸在几尺外火把的照耀下更加明亮起来。

  席临川一哂:“原想让长阳上下都看到,但你又说不喜欢那种被闲言碎语威bī的感觉。所以……”他再度偏首,扫了眼在夜色下排开的一众将士,“这一万人是我的人,这些话我会先让他们知道,若你不介意,才会在长阳四散开来;而如你介意……他们都是军人,不会透出半个字去。”

  红衣的神色并没有因为他的这番解释而添什么了然,席临川短促一笑,侧过身去,从禁军捧过来的托盘中取了一卷丝帛卷轴过来。持在手里笑看了一会儿,轻松道:“这个费了些工夫……我求陛下收回成命了,嗯……以前没有过这种旨意,内容读起来有些怪,就不读给你听了。”

  他说着,面容上的紧张十分明显,话中也添了几句可有可无的内容。缓了口气,又说:“意思差不多就是……当他当初那道旨意没有下过,然后……”

  他再次回过身去,左手又拿了一页纸过来,右手取过盒已揭开瓷盖的印泥:“你按个手印,你我暂且就没关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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