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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妾_荔箫【完结+番外】(175)

  “红衣”怔怔地望着她,薄唇发着抖,连连摇头:“你……他告诉你的这些?是、是因为你告诉他所有事qíng了?不可能……你赌不起……”

  “我们成婚是因为他愿娶、我愿嫁,不是赌约!”红衣寒涔涔地笑着,黛眉一蹙,“你真滑稽,活了两辈子还这么看不开……我还以为重活过的人都会超脱点呢!”

  她何止是自己不超脱,还把旁人看得和她一样狭隘。那般自信地拿准了席临川承受不了这样的事,那般自信地认为她嫁给席临川必是为了攀个高枝……

  厮杀声越来越近,似乎……是巫师们抵挡不住了。一缕血色溅洒在微huáng的窗纸上,殷殷地向里渗着,蓦然刺入眼帘,让“红衣”顾不上多想其他。

  她猛夺上前,红衣只觉寒光一闪,又因身上的虚弱尚未散尽而无力躲避。遂觉颈间一凉……

  房门被狠踹开来,涌至门边的众人却都霎时停了脚,眼看着红衣被一遍身黑装、头戴面具的女子扼在臂下,颈间的寒刃死死抵着,只消得再往下半寸,便是要血溅四方!

  ☆、第153章雪恨

      席临川也定住脚,与那面具后的冷厉目光对视片刻后,一沉:“都退下。”

  “将军?”余衡轻怔,迟疑地看向席临川。他轻一哂,又道:“我来处理。”

  悄无声息间,余人各自退了出去。聿郸同是往外退着,脚触及门槛时却又停了,略作思忖,上前一步在席临川身侧压音道:“我或许帮得上忙。”

  毕竟是赫契的巫师,聿郸从前再对他们束手无策,想来也是比自己了解得多些的。

  席临川略颔首,道了声“多谢”。

  沉息拔剑,剑锋旋转间一道白光飞闪凌人,惊得“红衣”陡向后一退,猛喝:“你别过来!”

  “你放开她。”席临川淡看着她,睇一眼她持剑的姿势,轻声一笑,“许久不见,阁下倒是学了点新本事。”

  上一世时,她是用不来刀剑的,尤其是分量不轻的长剑,她连提都提不起来——目下的红衣也是一样,只jīng于舞蹈的身子过于柔弱,难以承住这么沉的东西。

  到底不及这被赫契王廷追杀已久的巫师来得彪悍。

  “你……”“红衣”因他的彻底生疏的称呼而微惊,怔了怔,又狠然道,“你放我走,我从此不惹你们,若不然,你就……你就等着为她收拾!”

  席临川眸光未移,犹睇着她,突然放缓的话语却显然是对红衣说的:“你把眼睛闭上。”

  红衣紧咬着牙关闭了眼,心下相信席临川不会为了除掉这个“红衣”而不顾自己的xing命,又并不知他究竟要怎么做。

  耳边静了须臾,她听得他的话语再度响起。

  “我还记得,你有一阵子很爱读话本。”席临川回忆着一喟,“自己读了还要来拿给我看,我也翻过几本,宿敌狭路相逢后互相喊话各说各的道理的qíng节实在不少……你猜我现在想说什么?”

  “红衣”愣住,狠戾未减的眼底生出深深的茫然。油然而生的好奇心让她一时发了懵,又见席临川持剑的手放了下来,警惕难免又减两成……

  却没有注意到,他向前稍挪了半步。

  “将军……”聿郸看到他背向身后的手上的动作,不禁一愕,但见一柄匕首从袖中划出,划出几寸后他手上一握,恰握住匕首。

  “红衣”终于回过神来:“我不管你想说什么……”

  她咬一咬牙:“你是英雄,你自然有许多大道理可说……”

  话至一半刀光骤闪,速度之快让她难做反应,连持剑卡在红衣颈间的手都来不及挪动取她xing命,便觉腕上骤有剧痛痛得脑中嗡鸣。

  耳闻长剑落地之声,怀中一松……

  忙定神看去,却见红衣已被拽出数步,面前之人手中的匕首正再度刺来!

  “啊——”地一声惊叫,“红衣”胸口剧痛间跌退数步,背心抵墙一瞬又觉寒刃刺进半寸,她震惊地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向眼前下手毫不留qíng的人。

  席临川左手挡在身后,犹圈着惊魂未定的红衣未敢放开,右手紧握着匕首,淡声一笑:“没有那么多‘大道理’。我想说——我妻子在你手里,我若还跟你废话,我一定疯了。”

  “你……”她急喘不止地低下头,看向胸前伤口的目光中惊恐jiāo集。

  “我也并不好奇你有什么道理可说。”席临川稍有切齿,“没有任何理由,可以让一个人搭上数千将士的xing命为自己铺路——别告诉我这一世还没有发生这件事,这种事,‘其心可诛’。”

  被他护在身后的红衣忽地安了心。

  她多少担心过,他会不会对这个“红衣”心软——说不上是旧qíng难却,只是若认真数算起来,上一世那造成几千人惨死的悲剧在这一世并没有发生过,他若因此难以狠下心也是难免。

  她又无法同他解释“反社会型人格障碍”是多么危险,也许这回放了她便会有更多后患……

  好在他自己想得明白。

  席临川说罢,阖了双眼便要施力将匕首拔出去。

  却觉手上一沉,微惊之下又睁眼看去,见她的手紧握在匕首上,手指被锋刃割得鲜血淋漓:“你……你不能杀我。”

  “红衣”紧锁眉头,惊恐不已地望着他,连连摇头,有些前言不搭后语:“你不能杀我……你还是喜欢我的,对不对?否则怎么会那么巧恰好娶了占我身体的人?你不能杀我……你会后悔的,你放我走,放我走!”

  席临川挑眉而未理睬,腕上再度施力,她声嘶地又喝道:“你何必qiáng不承认!你回头看看!她项上那颗珊瑚……你敢说不是因为我才给她的吗!”

  这话让二人同时一惊。

  红衣木然低头,看向自己一直戴着的那颗珊瑚珠——这珠子她从成婚那日就一直戴着,是一颗拇指盖大小的珊瑚珠,后面有银托衬着。很简单的款式,别无其他点缀,她自也知论材质并没有多么昂贵,只听为她置办昏服的宫娥说,这是他特地向皇帝求了来搁在她昏服配饰中的,是以一直戴着……

  席临川亦回过头,目光一睃那颗珊瑚珠,复又转回头来,清冷一笑:“你跟我要过这东西?那还好我没有给你。”

  说罢再不耽搁,握柄的手狠然抽出,霎时鲜血四溅!

  殷红的血色挥洒在他铜色的轻甲上,耳闻身后之人一声惊叫,忙回了身,将她拢在怀里,挡住身后血腥。

  红衣齿间咯咯作响地发了半天抖,一边不敢从他怀里挣出来,一边又qiáng作镇定道:“这、这珠子怎么回事……你说清楚!”

  该是愠怒的语中却带着娇嗔,席临川眉头稍挑,回得不给面子:“别硬撑了,怕见血不丢人。”

  “……”红衣面色一红,不再佯装胆大,低回头去继续认真发抖,脑中一再闪过方才那鲜血四溅的画面,确实得好好缓缓。

  这直刺心口的伤有多重,席临川十分清楚——昔年she中红衣心口的那一箭原也该是致命伤,只是她运气忒好,she得不深各样紧要脏器皆尽避开,才得以保住了命。

  他那一箭原就是冲着这个“红衣”来的,此时自不会留qíng面。

  复扫她一眼,席临川短吁口气回过头去,不想再多费时间,揽着仍发抖不止的红衣便向外去。

  蓦闻身后忽有动静,目光一抬正见聿郸大惊:“将军!”

  未及回头,又闻一声“兄长!”,耳边疾风而过,目光定住,席焕已冲至身前,手中短刀敏捷划过,直割“红衣”手腕。

  腕上鲜血迸出,那柄小刀跌落在地,席焕猛吸几口气后终于松了劲,向后稍退两步,轻道:“好险……”

  “你怎么来了?!”席临川上前一步,席焕仍有些发白的面色稍缓过来,似不知怎么解释,薄唇紧抿地看向房门口。

  席临川和红衣同时看过去,见伏在门边的小萄亦是面色惨白。

  “贱婢……”“红衣”怔怔望过去,神色恍惚,声音低弱。

  已顾不上仍自淌血的胸口,她的目光凝在血流极快的腕上,似在沉思地看了一会儿,忽地一声低笑。

  而后,一声轻得难寻的赫契语传入众人耳中。虽则极轻,却不难觅得那份森然的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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