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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妾_荔箫【完结+番外】(180)

  “可以。”席临川点头而笑,手上将刚冲gān净的葡萄串拎开控了控水又递给她,“但关乎那个人的事……你听了不会吃醋才好。”

  “才不吃她的醋呢。”红衣挑眉,不咸不淡的神色维持了一会儿后,一黯,“我就是想听听你的事qíng……你若想知道我的事,我也告诉你。”

  “好。”席临川在她身边坐下,思忖一会儿后,一件件地说起了她不知道的那些事。

  有战时趣闻、有朝中险恶,也没有避讳同从前那个“红衣”的相处。红衣一壁听着,一壁目送天边夕阳缓缓向下挪动一寸又一寸,惬意地倚在他肩上,偶尔应上一两句话,竟慢慢地觉得心如止水。

  初时,她是想多知道一些,记住他的每一件事。如若他当真没能挺过这关,她就带着他的两世回忆度日。

  听到后面,这心思反倒淡了,只觉得这样在夕阳下坐着挺好。虽则认真地将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印在脑海里,又并无所谓他到底在说什么……

  若他当真在几个月后离去,日后她大约也会是这样吧。无所谓他这一日同他说了什么,只要记得在这么一个凉风轻微的傍晚,他的温缓的声音伴了她许久就好。

  “那时候我恨极她害我得了疫病、又那么决绝地离开……”席临川眼望着天边红轮,轻声一笑,“我甚至一度以为,重活这一世会被这仇恨缠绕一辈子,但与你熟悉之后,就不怎么想这事了。”

  红衣抿笑,心下又作喟叹,止不住地在想,若能他不想这事便能绕开这事,就好了。

  .

  这一日后的日子似和此前并无多大差别,仍是能qiáng自不想那件事便做到只字不提。唯一很明确的,是此前还在等聿郸的回复,心中尚存一份期待,夜深人静时纵使不得不想这件事qíng,也可以自我安慰说“兴许结果不差”。

  目下却没了那份期待,取而代之地是板上钉钉一般的绝望。安寂时再忍不住想到这件事qíng,只会再一次将这份绝望加深。

  是以红衣再忍,也难免又哭过那么五六次。每一次都是席临川神色轻松地过来哄她,不知qíng的人看过去,只怕会以为命不久矣的人是她。

  红衣这才理解了看着亲人病重、离世是怎样的心qíng,那是宁可自己代替他去死的滋味……只是好在,他虽是也被下了“病危通知书”一样的东西,现下却还身体康健,这是在绝望中能让她暂时bī着自己如常玩乐的支柱。

  三个月来,席临川几乎带她游遍了整个珺山。从各处山林到不远处的村庄小城,或是携手同走或是策马而行,一日日过得虽有忧愁却又宁静,勉勉qiángqiáng也应了那句“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

  十一月,终于也这般过去。

  晚上习惯xing地将眼前自制的手写日历再撕去一张,鲜红色的“腊月”映入眼帘时,原在和席临川笑谈的红衣浑身僵住。

  “怎么了?”端坐在小炉边温酒的席临川抬头看过来,红衣gān笑道:“没……我刚注意到,明天就腊月了。”

  他也是一僵。

  如是那道诅咒完全应验,他会在来年的元月廿六死去。那是年味尚在之时,大夏上下惊闻这道噩耗……

  还有五十六天。

  红衣忍着心中难过,将已被撕得很薄的日历本扔到一旁,走到他面前坐下身,信手倒酒来喝。

  “不怕。”她一边被热酒呛得咳嗽一边自言自语,涔涔冷笑中恨意凛然,“那个毒妇……不就是觉得这样我们在恐惧中度过余生很有趣么?我偏不吃这套!”

  其实心里怕极了,无法想象五十六天后会是怎样的景象。他有着这样的名位,或许举国上下都会涌起一股悲伤,但悲伤散尽后他们还可以继续原本的日子,她此时却想不到自己该怎么走出来。

  她缓着酒气静静坐了许久,而后神色紧绷地看向他:“我们什么时候回长阳?”

  “随你。”他平淡道,“陛下要我新年前回去,我们除夕之前到长阳便是。”

  红衣点点头,再度斟酒来喝。席临川端详她半天,突然说:“你蒙我。”

  “……什么?”她一怔,他身子稍稍前倾,双臂压到她肩上,和她凑得极近:“你那日说我跟你说我的事qíng、你就跟我说你的事qíng——我该说的都说了,你的事呢?”

  ……确是她忘了!

  而他也没提醒过,她就这么一直忘了下去!

  席临川笑看着她,见她尴尬了一会儿,问他“你想知道什么?”,便知自己又成功一回。

  ——这些日子都是这样,许多原该直接说个清楚的话题,他会暂且留下。等到她为此事伤心时再突然提起,跟她打岔,大多数时候是奏效的。

  但若说他想知道什么……

  席临川仔细斟酌了一会儿,薄唇在她额上一触,又将目光挪回到和她齐平的位置:“在你原本生活的那个世界,你叫什么名字?”

  红衣愣了愣,那个名字到了口边却又卡住。

  明明熟悉得很,又觉得太过陌生,毕竟这么久没有提过了。

  “嗯……”她低眉犹豫着,而后抬眸问他,“我若告诉你了,你会叫我从前的名字么?”

  “会。”他笃然点头,她却说:“那我不告诉你了。”

  “……”席临川挑眉,“很难听?”

  “那倒没有。”红衣摇摇头,膝头在垫子上蹭着与他又坐近了些,目不转睛道,“但那是另一个世界的我,我想把那时候的事作为一段单独的记忆放着。在这里,我的大半记忆和你有关,你又一直叫我红衣……我想继续用这个名字了,免得日后回想起来,反会觉得此前不用本名成了缺憾。”

  她这样说着,解释得有点牵qiáng,那份有点小心眼的思绪又并不想告诉他:不管他还能活多久,她希望他能少记住一点从前“红衣”就少记住一点儿。于是她就这么抢占着这个马甲不放,非让他一想到这个名字、这张脸就全是她不可。对从前那位……就算是恨,也少想才好!

  反正名字说到底只是个代号,对她来说,相较于留住从前的名字,还是他更重要。

  “你这是破罐破摔啊……怕有缺憾所以一‘缺’到底?”席临川哭笑不得地看着她,短一舒气,“那你也告诉我吧,我一听了之,不用便是。”

  “哦,那好。”红衣这才点了头,想了想,复又追问一遍,“真的?”

  “真的。”席临川手里的酒盏磕在她脑门上,“你的名字你自己不想用,我还能bī你用不成?”

  “嗯……”她放下心来,明眸望着他,终于说了那个原以为永远不会再提起的名字,“关溪。山关的关,溪水的溪。”

  “……缘分!”席临川笑着接话,见她面显茫然,又说,“临近山川观小溪,必是美景。”

  红衣顿也哑然失笑,怔着想了会儿,也觉巧合到奇异,连笑了几声后红着脸伏到他肩上。

  席临川暗松口气。这个“岔”算是完全打开了,但待得那日更近时……不知他还能不能顺利寻到话题,让她不想这些。

  ☆、第158章终至

      他们当真随心所yù地拖到了腊月下旬才离开珺山,又是雪天路难行,回到长阳时,已是除夕一早。

  途中红衣不死心地差了人去打听长阳有无闹疫病,想着若先行打听到,兴许能避开。结果自然是没有,前去打听的人回话说一切平安,一脸疑惑红衣为何会问这个的神色直弄得红衣也尴尬,反让席临川笑了红衣半天。

  踏入长阳城门,连席府都还未到,他们就被禁军拦了下来,来者在车外一揖:“将军,陛下传您进宫。”

  席临川便要下车入宫、让红衣席焕他们先行回府,孰料话还未说出来,便听那禁军又道:“陛下说请令夫人、令弟同往。”

  这吩咐让红衣和席焕都一怔,但见席临川啧了啧嘴,大是一副有点不耐的神色,又觉得似乎不会是什么太坏的事qíng。

  便只让小萄先行回府,三人一道奉旨去了,马车驶过年味十足的长阳城、穿过皇城,在皇宫门口稳稳停住。

  席临川扶红衣下了车,一同步入朱红色的大门,即有宦官迎了上来。

  那宦官一拱手,小心翼翼道:“将军,陛下……”

  “我知道。”席临川淡一挑眉就把他未说的话噎了回去,红衣还不解着,就见那宦官也露了了然,赔笑又说:“将军清楚便是,臣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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