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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妾_荔箫【完结+番外】(23)

  殿里静了好一会儿。

  席临川正由太医包扎着臂上伤口,侧坐膝上,一腿直着一腿弯着。目光一扫二人,毫无规矩可言地道了一句:“大晚上的,还真传她们来?”

  “不然呢?”郑启怒道,“这事再不给你料理清楚了,你还不得闹到何将军府上去!”

  红衣与缕词愕然一望,尚不知出了什么事。

  “哪有那么严重?”席临川无所谓地一笑,摇着头满是不屑。

  皇帝手指在案上一叩。

  只轻轻一响,众人皆噤声望去。

  “朕继位十八年,还没见过谁敢在几日之内让朕叫进宣室殿来骂两次的。”

  皇帝沉然说着,那边,席临川好像被太医触动了伤口,“嘶——”地抽了一口冷气,而后回话说:“臣出生十八年,也是头一回在几日内被陛下叫进宣室殿来骂两次。”

  “……”皇帝眉头一挑,“你想说什么?”

  “这不是说明事出有因吗?”席临川答道。不耐烦太医慢条斯理地包扎步骤,眼见快收尾了,索xing把白练夺过来自己收尾。站起来活动两步,他一指还跪在门口的二人,“这两个,臣府上的人。一个被何庆在臣眼皮底下欺负,一个在离臣府邸不远的地方被人jian污,臣还不能出来讨个公道了?”

  皇帝稍一颔首,未作置评,只问:“为什么不报官?”

  席临川答说:“她们两个在贱籍,不比何庆显贵,欺了白欺。”

  “所以你就当众把何庆打成重伤?”

  “才打成重伤那是禁军来得快……”席临川脱口而出,被郑启一喝:“临川!”

  “……”他咳嗽了一声,正了正色,而后改口,“臣早说过律例里太不把贱籍当人看。”

  郑启又喝了一声:“临川!”

  “……舅舅,您不能什么都不让我说。”席临川蹙着眉头看过去,一副比郑启还不高兴的样子。

  红衣静静听着,心里的滋味说不出来。一面觉得席临川句句都对,一面又觉得这话和他从前的所作所为搁在一起想,实在……

  滑稽!伪善!不可信!

  “起来。”席临川口吻随意。

  明显只能是对她二人说的,红衣未及多想就要起身,缕词却一个劲儿地在旁边拽她。

  郑启睇着席临川,耐着xing子:“陛下还没发话呢。”

  “又不是她们两个的错。”席临川语气闲闲,一抬手示意二人起身,而后转向皇帝,平平稳稳地拜了下去,“但凭陛下发落。”

  “好赖话你都说了,现在说但凭朕发落。”皇帝的口吻淡淡泊泊的,好像有点愠恼,也有点好笑的意味,“得了,去跟何庆赔个不是,这事到此为止。”

  “诺。”席临川一应,很快续言,“但臣若向何庆赔不是,何庆也得向缕词赔不是。”

  骤然一阵静。

  连红衣都被席临川这提要求的方式说得轻抽凉气,偏席临川顿了顿,又面不改色地续道:“缕词可以不原谅,但何庆必须说。”

  ☆、第20章宫中

  红衣提心吊胆地等着,觉得宏伟的大殿愈发慑人,担心席临川这么得寸进尺下去会不会触怒圣颜被拖出去砍了、然后拖累得自己和缕词也被拖出去砍了。

  如是那样真是很冤。她和席临川才不是一路人,她比皇帝还不待见他呢。

  “好吧。”

  听到这两个字,红衣心头骤松,而后微微讶异,皇帝居然答应了。

  .

  她先一步离开了宣室殿,没能目睹何庆向缕词道歉的过程。揣着点好奇在殿外等着,等了约莫一刻,才见三人一并从殿里出来。

  席临川没什么表qíng、缕词也没什么表qíng,但何庆的脸色难看极了。

  红衣看了看,没吭声,与缕词一起跟着席临川往长阶下走。

  “皇后安排了住处,就在宫里住一晚。”席临川随口同二人这样解释了一句,没有回过头看她们什么反应。

  宦官带着他们走了很远,东拐西拐的,大多数时候都是直角。红衣在里面绕得发懵,什么杂事都没心思想了,就剩了感慨这皇宫真大,好像比北京的故宫还要大不少。

  终于到了给他们安排的住处。

  红衣抬起眼看看,面前一方静静的小院;再回过头看看,已经瞧不见方才去过的宣室殿了。

  再转回头又是这一方小院,半点声响都没有,安静得好像整个皇宫都跟它没有关系。

  那宦官先一步走了进去,燃明了内内外外的灯,暖huáng晕开,才觉出些许生机。而后那宦官便向席临川一揖,半句话都没有、也没有讨赏钱的意思,就告退了。

  席临川在院门口抱臂立了一会儿,一啧嘴:“看来明天还得跟姨母告个罪去。”

  ……啊?

  红衣愣着神,他已提步往院里走了进去,又续一句:“今晚就这么凑合着吧。”

  前言不搭后语,细一想,红衣又好像明白了点——多半是皇后也生了席临川的气,所以安排了这么个冷冷清清的院子让他“思过”,他明天说什么也得去告个罪了。

  院里总共只有两间屋子置着chuáng榻。

  席临川自然睡正经的卧房,红衣和缕词睡在侧间挤一张chuáng。好在榻不小、二人又都身材苗条,宽敞得还能再搁两个上来。

  缕词睡得很快。待她睡着后,红衣意识到问题所在了……

  只有一chuáng被子,二人各盖一半,但缕词睡着后就习惯xing地将被抱紧了她这边能盖的地方就少了。

  她不管怎么躺,被沿处都留着一条窄fèng,这侧间又离大门近,凉风嗖嗖地刮进来,弄得手凉脚凉的,越来越睡不着。

  于是红衣踌躇了一会儿,觉得还得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她们睡的是东边这侧间,正对着的西边还有一间。搁着什么她不知道,琢磨着去找找再说,没准能再寻条被子出来,又或者找点热水也是好的,喝暖和了冲冲寒气再睡也不错。

  掀了被子下榻的瞬间,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温差”。

  抽着凉气把曲裾抻过来穿上,为了舒服,衣内外系带系得还算整齐,到了腰带就索xing随手一勒系个蝴蝶结了事。不理会系带的正反,也不在意那结好不好看,穿上鞋往对面走。

  两个侧间都没有独立的门,只有珠帘挡着,中间隔着一条过道。

  月光从门fèng洒到过道上,皎洁一片,边缘处有一些溢进两旁侧间,红衣到了西边侧间脚下一停:隔着珠帘、借着月光依稀能看见……

  里面坐了个人。

  她惊了一跳。里面那身影动了动,而后听见划火折子的声音,之后烛火就被点亮了。

  红衣心里一沉,屏息:“公子……”

  席临川看一看她,起身又点明了房屋两端的两支碗口粗的红烛,屋里就彻底亮了。

  接着他问她:“gān什么?”

  红衣的目光在屋里一扫。

  这侧间里没什么家具,连柜子都没有,可见找不着被子;又见他面前的案上支着小炉,炉上放着瓷壶,咕噜咕噜地冒着热气,就指了一指:“来找热水。”

  席临川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睇了眼瓷壶,笑了一声,从案上翻了个杯子过来。拎壶倒满一杯,他拿着杯子走到门口递给她,说了句:“先喝着。”

  红衣接过来,他就挑帘出去往自己房里去了。她有些奇怪地端起杯子来喝,还没入口就明白了他那句“先喝着”是什么意思——这压根就不是热水,是温好的酒。

  倒是挺香的,闻起来也不算很烈。她站在门边捧着杯子啜着,喝了三分之一的时候,他又从房里出来了。

  手里拎着另一只壶,这回是只小铜壶。

  “热水。”席临川把壶jiāo给她,又一睇侧间,询问说,“坐坐?”

  红衣眉心微微一蹙。

  心里始终带着提防,一面巴不得躲他远点,一面又知道不能惹毛他。于是默不作声地随他进去落座了,酒杯和水壶放在案上,她在蒲团上正坐下来,翻过一只gān净的杯子给自己倒水。

  这水像是新烧开的,滚烫,她如同小jī啄米一样一点点地喝着。

  席临川坐在案几另一侧静看着她,忽而道:“何庆还是没有向缕词道歉。”

  红衣一愣。

  “我到底不能在宣室殿再给他一剑。”他自顾自地说着,好像有心解释什么。

  红衣看过去,带着三分不明两分狐疑等着他的下文。稍一阵目眩,似是酒气上了头,她觉得周围一阵光晕,低下头继续小jī啄米似的喝热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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