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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妾_荔箫【完结+番外】(34)

  “嗯……”聿郸将神思往回扯了扯,抬眸见她已走到柜边,似乎是要拿钱,当即阻拦,“不必……”

  红衣开柜子的手没停,不想这般瞎客气下去。聿郸待她还不错,他既为此不快她便想尽快把这事好好收了尾,免得以后都尴尬。

  蹲下身打开柜底上着锁的盒子,红衣摸出钥匙打开,拿了放在最上的几张银票出来。

  站起身一回头,脚下向后一个趔趄。

  ——聿郸近在咫尺,若她方才闷头就往前走,铁定撞个满怀。

  一双琥珀色的双眸中浸满笑意,循循漾出温暖来,让红衣心头一栗。

  她站稳脚把银票递给他,聿郸没接,她听得他一声笑:“你们汉人有句话叫‘君子成人之美’,你想赎身是件好事,我乐得帮你一把。”

  “那我也不能既受你送的香囊,又白要你这么多钱。”她诚恳地说着,递出去的手并未收回来,“没有这样的道理。”

  就算是缕词那一百五十两,也是先说好了赎身之后攒了还她的。眼下这前后一算加起来七百两,就算说好日后攒了还,她都不敢要。

  聿郸负着手,全然没有接钱的意思。噙着笑打量她一番:“这么客气?我可是拿你当朋友看,才会帮你。”

  “但亲兄弟还明算账呢。”红衣坚持道。

  “唔……”聿郸思量着,啧了啧嘴,遂终于让步,将银票接了过去。往袖中一收,他又道,“白来的钱你既不肯要,那若让你自己做事换得酬劳呢?这总可以?”

  红衣双目一亮,点头说:“自然,本就想如此。公子可有什么主意么?”

  “有。”聿郸深深颔首,敛去笑容正色道,“我恰有些事正要找人帮我办,你很合适。”

  ☆、第30章不宁

  “什么事?”红衣眼底透出些盼望,心里真心实意地期盼着聿郸当真有能让她做的事qíng。

  聿郸却沉吟了许久。

  “公子?”红衣疑惑地唤了一声算是催促,聿郸颔首一哂,睇了眼不远处的座位:“坐下说。”

  二人又一并坐回去,聿郸稍舒了口气,缓缓言说:“大夏与赫契多年来战事不断,这回也是眼看着还要有下一场……”

  他一喟:“生意愈发不好做,你知道的。”

  红衣点一点头,等着他的下文。

  “席公子身在军中,不仅与大将军沾亲,听闻在皇帝面前也很是得脸。”聿郸犹豫着看向她,好似有几分不确信的询问。

  红衣又点了头:“是。”

  “所以整个大夏,大约也没有几个人能比他更清楚下一步会如何。”聿郸短促一笑,稍有些苦涩,“文官会知道何时开战,却不知武将如何打;武将虽在战场上能拿主意,但旁的大事……权重如大将军自会知道,稍低一步的何将军都未必清楚。”

  红衣听得有些懵懂,茫然不解地看着他,聿郸遂继续说了下去,口吻平淡温和:“可席公子不一样。侍中一职听似官职不高,却出入禁庭畅通无阻,皇帝做了什么决断,他都会知道。至于军中之事……他上一战立下奇功,若战事再起必能为将领兵,也会清楚得很。”

  言及此处,聿郸虽尚未点明需要她做什么,红衣却也顺着他的话语猜到一二。不觉微一吸冷气:“你该不是要我……”

  聿郸接话的语气斩钉截铁:“我需要一个人告诉我大夏下一步要做什么。”

  屋中骤然冷寂。

  红衣神色木然地睇了他好一会儿,稍稍调整了一番呼吸,不可思议地道:“我……怎么做得来这样的事……”

  “席公子明明待你很好。”聿郸的眼眸中带着三分企求。他颔下首去,恳切道,“拜托了。”

  红衣觉得思绪都被他方才那一番关乎政治与生意的解说炸得凌乱了,仔细一想更是惊讶不已:她以为他要给她出什么赚钱的主意,结果竟是要她当间谍?!

  她哑了好久,终于从这份震惊中将自己抽了出来,咬一咬牙,虽知有些话说了尴尬,也还是不得不说:“聿郸公子……你是赫契人,我是汉人……”

  她顿住话小心打量聿郸的神色,聿郸也凝视着她。

  她咽了口口水,续道:“两国jiāo战之际,我做这样的事……不是叛国么?”

  聿郸一愣,而后失声笑了出来。

  红衣被他这一阵笑弄得更加迷糊,怔然望着他等他笑完,又说:“不是么?”

  “你以为我要gān什么?”聿郸一副哭笑不得的神色,“我既不是赫契军人,也不在赫契王廷为官——我想知道这些,不过是要为自己求一份心安而已。知道大夏的下一步动向如何,我便大概能摸清哪些货物近来好卖、哪些货物进不得,亦可以让商队避开军队所及之处——你是不知道,但凡军队经过,多少人心惶惶。百姓都逃走了,留下的也都攒着钱以备不时之需,我商队的东西半点卖不出去还要日日花钱,白白吃了多少亏?”

  他这样一说,倒让红衣放心了些。

  也有道理。古往今来,往往愈是生意做得大,就愈与这些家国大事息息相关。乍一想觉得如此大局与一商人何gān,实则却可能直接影响他的身家xing命。

  红衣仔细思量后轻轻一叹,神色缓和:“公子这般说,我知道公子的苦衷。可即便如此,这事也真不是我能做得来的——且不说席公子待我并没有像公子所以为的那么……那么亲近,就是有,朝中、军中的事qíng,他也绝不会轻易告诉旁人啊!”

  “你若想的话,就是能办到的。”聿郸说得十分笃信,“人心都是ròu长的,就算再严谨的人,也总会有几个信得过的人,让他不那么守口如瓶。”

  红衣目光微凝,聿郸又笑了笑,稍作欠身,将她方才硬要还他的那三百五十两银票搁在了案上。

  手指将银票轻推到她面前,他徐徐道:“不急,你大可想想再做决定。若愿意帮我,这三百五十两银子就算第一笔酬劳。”

  他说着,侧首向窗外看了一看,又笑道:“我得去赴宴了。我会在席府住上几日,在南边的广志馆,你随时可以来。”

  聿郸说罢,没待红衣再做什么反应,便自己出了门。

  红衣望一望他的身影又望一望案上留下的银票,犹是怔了须臾,才勉qiáng回过神来。

  .

  接下来几日都没什么事。一些歌舞姬有兴趣关注有没有哪位妾侍得宠,红衣也没心思关注这个。而对于聿郸提出的“建议”,她不知怎的,一想就烦。只好姑且搁下,打算迟些时候再平心静气地细细琢磨。

  是以白日无聊时,要么去敦义坊看看孤儿,要么和绿袖一起在房里做女红。再不然,则是去鹤鸣坞找缕词小坐片刻,饮上一盏清茶,打发时光。

  这日用过晚膳后,便又与几个相熟的歌舞姬同去了。

  踏进鹤鸣坞的院门,还没见着人影,就听得有女声尖刻道:“姑娘别在意……公子都没说过不许姑娘留着,她算什么东西!就算真要一比,姑娘还是脱了籍的呢,不必怕她!”

  几人驻了足,红衣与绿袖相视一望,扯了扯嘴角,显都是一个意思:这是怎么了啊?

  迈过门槛进了屋,才见缕词神色恹恹地坐在榻边,已哭得眼眶通红,还在不住地抽抽噎噎。

  红衣眉头一蹙,一贯快言快语地丝缎已向服侍缕词的阿皎发了问:“这怎么了?谁欺负缕词姐姐了?”

  阿皎回过头来,几人欠身互相见了礼,她便解释道:“新来的那位,仗着自己是老夫人送过来的,说话也忒难听!”

  这话显带着几分气,端是在为缕词打抱不平。可意思和qíng绪大抵清楚了,事qíng可还是没讲明白,丝缎眨一眨眼,追问说:“哪位?顾姑娘还是邹姑娘?”

  “邹氏!”阿皎切齿,睇一睇缕词,却是不再往下说了。不着痕迹地朝几人稍摇了下头,示意迟些再讲,几人会意,便也不再追问,带起笑容去安慰缕词。

  临道别时,几人自然不约而同地一起“押”了阿皎出来,非要刨根问底的问个明白。

  红衣这才知道,前些日子她见过的那位邹氏怡萱,长得漂亮不假,却真不是个善茬。

  阿皎说,缕词自从脱籍以来,就觉得自己不该再住在席府里,白吃白喝还添麻烦,十分有愧。可她离了席府就没办法谋生,席临川也清楚,当然不可能让她走。

  于是缕词便开始寻机会给自己找事做,起初试着帮忙做些杂活,被齐伯拦了下来;后来则尝试着给席临川做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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