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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妾_荔箫【完结+番外】(96)

  “……红衣?”他疑惑地唤了一声,蹲在墙边的人抬起头来。

  似乎已哭了很久,她脸上的妆都花了。神色有些怔然地望了他一会儿,她蓦地站起身,毫无顾忌地扑进他怀里。

  “……”席临川很是愣了一会儿才犹豫着伸手环住她,迟疑道,“你怎么了?”

  “公子……”她的哭声未停,口气娇娇软软,委屈与恐惧并存,“妾身听闻公子又要出征……”

  神思骤然清明!

  席临川眉心狠跳,顿时想起这熟悉的场景是哪一幕。一把将她从怀里拽出,他心中发着闷,战栗道:“她呢……”

  这不是红衣……不是这一世的红衣。

  怎么……又变回上一世的样子了么?

  他心中因府中怪相而存的惧意陡然蹿高,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想听她说清楚。可却听不到她的声音,只能见到嘴唇翕动。

  “将军。”

  语气清冷的一声唤自背后传来,席临川回头看去,紧悬的心倏尔一松。

  “虽然我不知道您喜欢我哪里,但……您不要喜欢我了,我不是值得您喜欢的人。”

  她平平淡淡地说着,面上没有一丝波澜,似曾相识的话让他一滞,一时又想不起在何处听过。

  “我若一直不愿呢?”她又道。同样是曾听过的话,这句他倒很快便想起来了——是她入府次日,二人同去竹韵馆看完舞后,她问他的。

  “我不爱吃红豆沙。”她神色愈冷,几句话间毫无关系,却每一句都让他一阵心悸。

  他开口想说话,却觉喉中gān涩得生疼,发不出一点声音。急切地上前一步想拉住她,骤觉肋间有一阵剧痛,疼得他蓦然失了力,手只在空中划了个空。

  他猛抽着冷气qiáng缓了一阵子,待得疼痛渐退,连忙抬头看她。

  她似乎又往后退了一步。

  “终身大事,不是仅仅‘不讨厌’就可以的。”她这样说,语气似乎比他记忆中的还要冷了许多,“将军曾经差点要了我的命。”

  他冒了一身的冷汗。仍旧尝试着走近她一点,却还是他迈近一步、她就后退一步。

  席临川心底自嘲着,想要和她解释个明白,告诉她当初他那一箭并非冲着如今的“她”去的,可仍旧说不出一个字,只听到她又说了一遍:“将军曾经差点要了我的命。”

  .

  一句话在耳中反复了许久,直听得他被抽空了浑身的力气,蓦地惊醒过来,暖huáng的光晕直刺得双眼一痛。

  耳旁一声惊喜的“醒了!”刺破嗡鸣撞入脑中,席临川努力地缓着,四下望一望,榻边有很多人。

  他费力地寻着,并没有红衣的身影。算不得出乎意料,心里却仍又沉了一阵。

  “什么时辰?”他问道,旁边有婢子回说:“丑时二刻。”

  丑时二刻?

  席临川隐隐约约地回忆起来,遇到那些杀手是在晚上,那自己这是……睡了半日?还是一天多?

  他懵了一会儿,神思又清明了一些。想起那时自己抵抗得费力,若非禁军赶来的快,估计就没命了,而在红衣到的时候……

  他满身都是血,连手上都血淋淋的。彼时已思绪模糊,现在清醒地回想起她的神色来,分明是被他吓到了。

  心里发虚地吸了口气,席临川终于忍不住问道:“她还在么……”

  “将军?”正在旁边chuī药的医女被问得一愣。

  “红衣……她还在么?”他周身微栗地回想着她一退再退的场景,一时不知自己那时是梦是醒。

  ☆、第85章惶意

  红衣神经紧绷地等了席临川两天,再算上奔去长阳又赶回来的那日,足有三天不曾阖眼。

  是以听御医说他烧已渐退、该是没大碍的时候,她一下子就觉得困了,连带着那天骑马所致的体乏一起涌上来,回到房中便栽在chuáng上,转瞬就已无知无觉。

  这一觉,竟一直睡到了午时。

  醒来时身上轻松了许多,红衣坐起身唤人,脚步传来间她抬眼一瞧,小萄眉眼带笑。

  心下竟为此有些不快,转而又骂自己一句不必这么矫qíng——席临川伤重归伤重,别人的日子总还得过,不可能因为他而看所有高兴的人都不顺眼。

  却是吩咐备水盥洗的话还没说出口,小萄便一福,笑吟吟道:“娘子,公子夜里的时候醒了。”

  红衣一愕。

  “怎么不早说?”她带着惊喜又蹙了眉头,“我不是说了,若他醒过来,即刻来叫我?”

  小萄也蹙蹙眉头,思量着道:“奴婢也不知,也是今早才听说的这事——好像有医女想来告诉娘子来着,但被公子拦住了。”

  红衣黛眉微挑,不再怪她什么。匆匆地更衣盥洗,等不及用膳,便推门而出。

  .

  好在这珺山的府邸不大,她离席临川住的地方并不远。只消得片刻,便已望见了他的院门,正有一袭青衫的宫中医女往里走,手里端着托盘,盘中置着药碗。

  “姑娘。”红衣唤了一声,那医女便回过头来,见了她颔首一福:“娘子。”

  她回了一福,上前将她手里的托盘接过,轻道了句“我来”,那医女却露出了些犹豫的神色。

  “怎么了?”红衣问了一句,那医女沉吟片刻,望一望他厢房的方向,压音告诉红衣:“奴婢也不知是出了什么事,只先提醒娘子一句——将军自夜里醒来便……怪怪的。问了几次娘子的事,其中还有两次是忽然惊醒了问的,但旁人想去请娘子过来他又不肯,不知是为什么。”

  ……这真是……“怪怪的”。

  红衣和那医女互望着踟蹰了一会儿,末了,倒还是端着药往里走去,只多jiāo代了医女一句:“有劳姑娘在外等我一会儿,若是需要……我叫姑娘。”

  毕竟,她对照顾病号的事实在不拿手。

  .

  自丑时苏醒以来,席临川后半夜都睡得不安稳。各处伤口隐隐作痛,自是难以睡沉,偏又梦境不断,在梦醒之间往复着,许多时候都无法判断什么时候才是梦。

  脚步声轻轻落入耳中,席临川再度睁开眼,下意识地看过去,乍然一怔。

  红衣被他这突然投来的视线弄得有点无所适从,回望着他僵了一僵,颔首道:“将军醒着正好……先把药喝了再睡?”

  席临川凝视着她,懵了好久。起初有些惊喜于她会来送药,而后随着思绪越来越清醒,他理智地意识到:这并不是她会去做的事。

  她躲他还来不及呢。在府里这一个多月都是这样,他寻各样地理由去找她,她每一次都有几分刻意地疏远客套,并不至于让他觉得不快,但足以清清楚楚表达出她的心思。

  无声地舒了口气,他定神道:“多谢。”

  红衣便端着药走近了,在他榻边的软席上正坐下来。药仍偏烫,她用瓷匙舀起来chuī凉了些,稳稳地递到他嘴边。

  席临川目不转睛地望着她,张口将药喝了下去。

  他心里矛盾着,心知也许应该直接把话问个清楚,然后让她做她乐意做的事qíng去。且他素来不喜欢这样一勺勺被人喂着喝药,延长了苦味不说……他又不是个废人。

  然则这一回,心里的那份自私却是占了上风。

  席临川默默地告诉自己:就喝完这一碗药,不过片刻而已,就自私地多留她这片刻。

  .

  红衣耐心地喂着药,一勺接一勺地递过去,越递越觉得心qíng微妙……

  这个执掌千军万马、剑术过人,在战场上运筹帷幄、在长阳城受尽艳羡的男人,此时躺在榻上喝药喝得这么“乖”……真让人有点不适应。

  他自始至终一直看着她,也自始至终没再说一个字。

  她对他的伤势大致清楚,见他不吭声便也不主动寻话同他聊,觉得他安静歇着也好。便一匙匙地喂完了,侧身将药碗搁回托盘中,打算端出去。

  “红衣。”

  席临川轻唤一声,她同时觉得腕上一沉,低头看去,不知他的手是什么时候挪过来的,压住了她垂在榻上的广袖。

  红衣望一望他明显有话要说的样子,搁下托盘坐了回去,轻声询问:“将军有事?”

  他仍很虚弱,说话时的无力她从未听到过,只听他问说:“谁为难你了?”

  “什么?”她浅怔,不知他怎么会这样问。

  “谁bī你来做这些的?”他说得更明白了些,垂眸一哂,平静道,“母亲还是舅舅?你告诉我就好,我来应付,你去休息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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