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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事如易_三月果【完结+番外】(26)

  这么大个人说出来不好意思,挨了顿打,其实她心里头是相当在意的,她不是忍气吞声的主儿,说白了就是小心眼,记仇。

  要她是以前那个余舒就算了,但关键她不是啊,越想越倒霉。

  没钱没权没势,到了古代,连文化都没有了,安身立命的本领发挥不出来,窝在这小破院里,天天喝糠汤吃咸菜,末了还要被叫过去当出气筒。

  揍了马伟博那小破孩,她半点都不后悔,脾气摆在那儿,再来一次她照打他不误,会在老太君面前说漂亮话,那是她拎得清。

  只是,纪老太君一不是生养她的父母,二不是她传道授业的恩师,就纪家那点餐饭之恩,在她这小心眼里基本可以忽略不计,还比不上长门铺街上佘书给她的那位书店老掌柜。

  叫她吃下这闷亏不计较,门都没有。

  “吧嗒”余舒折断手里的树枝,扔在地上,磨了磨牙,露出个森森的冷笑,转头回了杂院。

  一进门,就撞上来回在院里院外找了她好几趟的余小修。

  余小修气声道:

  “你上哪去了,找你半天!丢个垃圾人丢没了?”

  “哦,”余舒想想,还是把话说了一半给他听,毕竟明天起她就不能到私塾上课去了,余小修这孩子心思多,她现在不告诉他,还得要他瞎想。

  “老太君让人喊我过去说话。”

  余小修脸上的气恼立刻变成慌张,扯着她道:“马伟博去告状了?老太君怎么说的?罚你什么了?挨没挨打?”

  余舒手臂带着伤,被他这么一扯差点嗷出来,忍住踹他一脚的冲动,嘴上却咧了咧道:“训了我一顿,大姑奶奶在,帮着我说了几句好话,老太君罚我去西院景什么塘打扫一个月,不叫我去私塾了。”

  “啊?”余小修呆了呆,吭哧半晌,丢了余舒,绷着脸就往外冲。

  余舒险险揪住他,手上又是一阵疼,“哪去?”

  “我去和老太君说,你是因为我才打了马伟博,不关你的事,要罚就罚我。”

  说罢,他使劲儿拨拉掉余舒的手,就要往外跑,余舒没力气拉他,刚巧被他刮了一下,gān脆就抱着胳膊嚎了出来。

  “啊呀!”

  余小修果然回了头,狐疑地看着疼的直跺脚的余舒。

  “疼、疼死我了,快扶我回屋去,你这个没良心的臭小子,”余舒借机骂他,不管是真疼还是假疼,嘶嘶地抽着凉气,一撸袖子递过去,给他看手臂上头jiāo错的几道淤痕。

  天暗了,但院子里头还有点光,余小修被她胳膊上一条条红印子吓了一跳,白了脸,手忙脚乱地上前端了她手肘,把她往屋里搀。

  余舒虚惊一场,真让他跑纪老太那里去闹,没准俩人会一起被关小黑屋,到时候连个送饭的都没有,这顿打算是白挨了。

  刘婶不在院子里,余小修扶着余舒在chuáng上坐下了,一扭头就往外跑。

  “gān嘛去!”余舒一下又从chuáng上蹦起来。

  余小修在门口刹住脚,闷声道:“你等等,我去问周六叔讨些伤药。”

  说完就跑没了影。

  余舒放了心,知道这小子不会丢下自己上大院去找晦气,打了个哈欠,便像僵尸一样伸长了手,仰头在chuáng上躺下去,不一会儿就睡着,打着呼噜,连余小修拿了药回来,坐在chuáng边小心翼翼地扳了她的胳膊,给她上药都不知道。

  第三十三章小贼

  余舒早上醒过来的时候,余小修已经吃完了早饭准备出门,她是闻到小白菜的清香味才醒了,饿了一夜,一睁眼睛,肚子就不争气地咕噜了一声,揉揉发疼的胃,刚一动,手臂上便传来丝丝刺痛,抬手一看,两只小臂上,不知何时被谁包了几层纱布。

  “嘶——”

  余小修闻声转头,走到她chuáng边,伸手将她半边chuáng帐挂在生锈的铁钩上,道:“饭是热的,你起来就赶紧吃,别放凉了。伤药在我衣柜里收着,等下让刘婶打热水来给你擦擦再抹一遍,学堂那里我会帮你请示,鞋子给你洗gān净放在墙头上晒了。”

  余舒昨晚饭都没吃就睡了,这一觉到天亮,脑袋正在发胀,但听见余小修一句句jiāo待,不无关切,想到半个月下来这小子总算对自己有了好脸,免不了得意地翘了下嘴角,眯着眼睛道:“知道了,你去吧,早些回来。”

  “嗯,”余小修转头要走,无意间又瞥到她chuáng脚丢的那只扁盒箱子,想要问,又没开口问,走到门边,就听余舒喊他:“对了,小修啊,那个景什么塘怎么走?”

  纪老太君真缺德,罚她去打扫池塘,也不知是多大点个地方。

  “景堂?”余小修细念了一下,撇嘴道:“是景伤堂吧,老太君罚你上那儿打扫?你不用去了,那里的活你gān不了,在屋里躺着吧,等我下学回来替你去打扫。”

  说完,不等余舒答应,他就拎着书包走了。

  “这挨罚哪能替啊,竟说胡话,”余舒抱怨了一句,实则对余小修的话十分受用,就在chuáng上伸了个懒腰,一打挺,坐了起来。

  下了chuáng,胡乱用手指爬了爬睡毛躁的头发,余舒牙也没刷,就饿的拿起桌上的馒头使劲儿咬了一大口,弯腰趴在桌边上,呼噜喝了一大口米汤,饭太烫,烧的她上颚发麻,愣是没给吐出来,一口咽了下去。

  她把桌上的一菜一汤扫dàng了一遍,拿馒头把碟子里的菜汁擦gān净了,塞嘴里,这才心满意足地站起来,吃饱了等下才有力气gān活。

  “小姐,奴婢打水来了,给您放这儿了啊。”

  刘婶匆匆来了,在屋里放下一盆热水就走了,看模样是还不知道余舒昨晚上挨了打。

  余舒关上门,拿了毛巾蹲在水盆边上,捋起袖子,把手臂上缠的纱布给解了,昨晚的淤痕上已经结出一条条细小的褐色伤痂,底板是青紫的ròu皮,看着是挺渗人的。

  她皱着眉头拿毛巾沾了热水,把伤处擦了擦gān净,就挽着袖子到余小修chuáng上找药,撩了chuáng帐,一弯腰探进去。

  这是她第二回摸上余小修的chuáng,不同的是上一回初来乍到,这一回是正大光明,在这不足二十平米的小屋里,余小修的chuáng就相当于是他的房间,能主动让余舒靠近他的地盘,足以说明他现在已对余舒放下了成见。

  余小修的chuáng和余舒的差不多大,被子整齐的叠着,放在chuáng尾,单薄的一层蓝布褥子铺的平平整整,透着gān慡的皂角味,显然才洗没多久,枕头也规规矩矩地摆在chuáng头起,枕头外侧放着一只拳头大的木头块,不知是gān嘛用的,有意思的是里侧chuáng角上,摆着一只毛绒绒的像是小老鼠一样的布偶,滴溜着一双黑豆眼,转啊转,就跟真的一样。

  。…

  老、老、老鼠?

  在同那双黑豆眼对视了片刻后,余舒果断地叫了出来:“啊!”

  “唧!”

  她叫是因为生理反应,这老鼠叫是因为被她吓着了,只是一人一鼠叫过之后,都没有动弹,余舒不动就罢了,手上有伤,怕这耗子不gān净传染,不想下手抓。

  可这老鼠就逗了,缩着两只细小的前爪抱着怀里的东西,背靠着墙立着,傻乎乎地也不动。

  不,它动了,动的很细微,就是一条腿往边上多迈了一步,另一条腿“嗖”地跟上去,快的让余舒看不清楚。

  余舒也动了,她悄悄把一条腿跪在了chuáng上,一手探到身后去摘掉鞋子,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老鼠,蓄势待发,憋了口气,猛地抽出鞋子扬起手来那老鼠吓的一哆嗦,“啪嗒”一声轻响,捂在胸口绒毛里的东西就这么掉了出来,滚在chuáng上,银色的,白白的一小块,指甲肚那么大,就躺在它脚边上,它低头瞅瞅掉的东西,又抬头瞧瞧余舒,腆着肚子,两只小爪子在胸前搓了搓,似是不安,就像是被人抓着先行的小偷一般。

  余舒的手抓着鞋子停在半空中,瞪着那银白色的一小粒,眼睛越睁越大,到最后,刀子一样地甩到那huáng皮小耗子身上,yīn测测地笑道:“原是你这小贼栽赃陷害我。”

  前天晚上余小修说是枕头下面的银子不见了,怀疑是她,就同她大吵了一架,不是亲眼所见,她也不信这贼偷是只巴掌大点的小耗子。

  真是宅子大了什么老鼠都有,偷吃偷喝,连钱都偷上了。

  昨天余小修那几包点心被扒了,想必也是这小贼gān的好事,新仇旧恨加在一起,余舒的眼神把这老鼠吓的毛都炸了起来,金huáng的一团,乍一看不像老鼠,倒跟只刺猬似的。

  “唧!”小老鼠见势不妙,弯腰捞起脚边的银粒子护在胸口,三脚着地,夺路而逃。

  “哪儿跑!”

  余舒一鞋底抽过去,没打着,“啪啪”又是几下,这老鼠上蹿下跳,虽一下没被打到,但怀里揣着东西,三只脚着地,到底不如四只脚灵活,余舒急了扯起褥子,原本是想把它蒙住,却被它顺势跳上她肩膀,踩着她的背,出溜到了chuáng外地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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