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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事如易_三月果【完结+番外】(280)

  留下薛睿一人在亭中思索。

  余舒喝过汤药,睡到午后才醒,头疼好了许多,只是嗓子发gān鼻子发堵,依然有小寒之症。

  小蝶小晴见她醒来,忙地端茶倒水,扶她起座,不一会儿,林福闻风而来,站在门外禀报,说是上午纪家和夏江家分别送了一箱银子来,讨走了欠条,问她如何处置这一笔大钱,实是因为这两箱银是余舒昨晚亲自讨来,他不敢自作主张收进账里。

  余舒身上不舒服,没多去揣摩林福心思,粗着嗓门道:“算在酒楼的收入里就行,昨日开门亏了多少,账本拿来我瞅瞅。”

  闻言,林福那边眉开眼笑:“要算上这笔钱,昨日竟还进了四百来两,小的这就去拿账给您看。”

  本来头一天开门,打了免酒菜的旗号,是做好亏本的打算,谁知那两个冤大头结了账,反而成盈。

  不一会儿,昨天一日的账目明细就送到了余舒手上,她大概浏览了一遍,没发现什么纰漏,又询问了林福今天生意如何,听说是客人不少,这才放了心,她就怕昨天客人被忘机楼的菜价吓到,不敢再来,看来城北的有钱人还是多。

  正事儿处理完,余舒又问林福:“厨房这会儿忙吗?”

  “不忙,中午吃饭的热闹劲儿过去了,姑娘是饿了吧,看想吃点什么有胃口,小的这就让厨房做。”林福对余舒的态度,明显是昨日之前热络,又多三分仔细。

  追其原由,一是昨日那群贵人们的酒桌上,他见识了余舒的脾气,知她不好惹,所以生畏,二是昨晚她三言两语收拾了那两个捣乱吃白饭的,让他见识了余舒的手腕,知她的厉害,所以心服。

  “看有什么清淡点的粥汤,给我端一碗上来,再做几道素菜,找个食盒子装着。”余舒顿了顿,又道:“花费多少,都记在我账上,不要充公。”

  林福犹豫了一下,想起上回余舒因为那鲈鱼汤找他问话的事,便没多嘴,应声下去。

  余舒披着衣裳从chuáng上坐起来,让丫鬟打水来洗漱,又换了一身gān净的胡服,梳了头,小晴看她收拾整齐有意要走,便出声劝道:“姑娘这是要回去了吗,公子爷吩咐要您在这里休养两天呢,有奴婢伺候着方便呢。”

  余舒此时心中惦念着景尘,身子一好能下chuáng,哪肯多留,就哄了她们两句,叫来贵六,拿了碎银给他去街上雇轿子,喝过粥,便拎着食盒坐轿子走了。

  她没去多久,薛睿便折返忘机楼,听下人说她人走了,询问去了哪里,却是不知。

  第二百七十五章处境不妙

  余舒昏昏沉沉地坐在轿子上,打了一个盹儿,没听到路上偶尔经过的议论声,便到了城南,轿子在回兴街停下,她打了个哈欠,拎着食盒下来,左右辨别了方向,一手拿着团扇挡了半张面孔,向前拐进了巷子中。

  想来昨夜元宵人乏,路上没见什么人影,她快步走到小院门前,掏出钥匙开了锁,又将锁头虚扣在门环上,一闪身进了院中,轻轻掩上门,落下门栓,一回头就看见了西屋门前,穿着gāngān净净白色长袍的瘦长人影,惊喜地睁大眼睛,三两步并上前去,小跑到他面前,低叫道:“景尘,你回来啦。”

  欢喜之qíng,不予言表。

  看着眼前少女,景尘淡淡一笑,点点头,随即便发现她声音不同,再观她面色,若有一丝病容,未曾多想,一手探向她额头,是觉手背微烫,当即拢了眉头:“你病了?”

  余舒“唔”了一声,嫌他搁在她额头上的手凉,缩了下脖子,拉下他的袖子,带着他往大屋走,看到桌上放空的碗碟都已洗刷gān净,嘀咕一声“你洗它做什么”,便指着凳子让他坐,放下食盒往外拿吃的,一边道:“昨晚上才生的病,药喝了,也有郎中看过,不是大事,过两天就好了。”

  景尘看她满不在乎,却不放心,问道:“我给你的方子,配成药了吗,有没有按时服用?”

  “有,天天都吃呢。”余舒随手从怀里摸出那装药的白瓶子递给他,将碗筷摆好。

  景尘拔下瓶塞,闻了闻药香,摇头可惜道:“这药丸熬的过了,成色欠缺,少三分药效,等你吃完这些,我再为你为制。”

  “好,你先吃饭,”余舒把筷子递给他,在他对面坐下,两手托着下巴,笑吟吟地看着他道:“什么时候回来的?”

  景尘道:“昨天夜里,”顿了顿,又问她:“挡厄石带着吗?”

  “一直都带着,你的剑呢?”

  “在chuáng头放着,你昨晚住在哪里?”

  景尘慢条斯理地吃着饭,两人相互询问了对方的事qíng,那晚在郊外分开匆忙,余舒未及细讲,就趁他吃饭的工夫,大概地将他走后的事和他说了,只是略去了那天下大雪出去找他,还有差点没赶上奇术一科考试的事:“你走以后,我考过大衍,认了慧姨做gān娘,薛大哥从京外回来,我便托他打听你的下落,得知你离开当天就出城,才想到奇云观附近去找你,迷路之后和你碰了个正着。”

  景尘放下筷子,想到那晚在林中见到她时的qíng形,便有十二分的内疚,道:“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余舒摸摸鼻子,小声道:“也不怪你。”

  虽然那天在林子里,两个人把话都说明白了,不能再谈儿女私qíng,重归旧友,可是今日见到他,她还是觉得亲切,倒没有什么尴尬。

  “对了,”景尘问:“那晚分别时你说,你现在住在纪家,就是你母亲改嫁的那户人家,是怎么一回事,他们不是在义阳就撵了你出门吗?”

  余舒哼了一声,道:“一提起这事儿,我就一肚子的火气,你当我愿意去他们家吗,都是纪家那老东西使手段,bī迫我教他孙女儿六爻术,哦,就是我常用来卜卦的那铜钱卜术。”

  景尘微微皱眉:“他们如何qiáng迫你?”

  余舒摆摆手,不愿细讲,那事儿说起来她只觉得没面子,就含糊道:“反正我是被迫答应住在他们家,等到教会那纪小姐,就解脱了。”

  她不想解释,可恢复了记忆的景尘却没那么好糊弄,他如今虽不能对余舒动qíng,但余舒在他心中的分量却依旧,除了师父师伯,眼前这人,却是从小到大对他最好的一个,在他失忆时无微不至的照顾,又帮他寻回记忆,明知他灾厄而不离,为他吃苦受罪,这样一个人,他无以为报,又如何能让别人欺负了她。

  “你若不愿,不去就是,他们拿什么qiáng迫你,你告诉我,我帮你去讨说法。”

  景尘神色不变,只是清明朗朗的眼眸中飘过冷淡,道派中人,多清心寡yù,多不喜争端,可是他们天师道一脉,却最主张信义,他之于余舒,有信,且有义,谨记着当日对她承诺,但在她身边一日,必会保护她周全。

  “呃”余舒为难地挠挠脖子,她看得出来景尘是说真的,她要真告诉他纪家怎么威胁的她,他就真敢上门去找人家,就好像当初huáng霜石被纪星璇得去,她和景尘商量讨回的办法,景尘毫无压力地提出用武力抢回来,是非善恶在他眼中,另有一把标尺,不用别人去衡量。

  可是纪家那档子事,要怎么说呢?

  “其实,我也有求于他们,”余舒斟酌着开口:“你知道吧,我娘是纪家三老爷的小妾,他们拿捏着这个,我总受制于人,要想把我娘接出来,没别的办法,只能让他们心甘qíng愿地放人,所以他们威胁我时,我便顺水推舟地和他们讲了条件,等到教好了那纪小姐,他们就放了我娘出门。”

  景尘对世俗中事还是不大了解,余舒费了一番口舌,才让他听懂,她是非得在纪家待上一阵子不可了。

  “我在纪家也没受什么欺负,你放心,薛大哥帮我出了一回头,纪家那老东西忌惮着呢,”余舒同景尘打哈哈,不想他再追究下去,连忙转移了话题:“对了,你不是说你回京以后要去打听破命人的下落吗,你打算上哪儿去问?”

  景尘果然被她转移了注意力,如实答道:“师父说,京城司天监的大提点,知道我的身世,要我进京之后先去见他,小鱼,你知道司天监在京城何处吗?”

  余舒呲了呲牙,大提点,这一个称号可是除了易子之外,能让天下易客都俯首敬畏的人物,单是听在耳中,便有一股震慑之力。

  “我是认得去司天监的路,”余舒忧心忡忡地看着景尘,犹豫道,“不过,你就这么冒然去了,会不会、会不会——”

  景尘看她吞吞吐吐,疑惑问道:“会不会什么?”

  余舒突然抽身离开凳子,两手擦着拳头,来回在他面前走动了几趟,一转身停下,终于忍不住,把这些日子她的怀疑,一股脑地说了出来:“我是想说你在路上遇害的事,你不是说过,皇室派了人去接你吗,可是你却身受重伤,被人弃在江中,险些丢了xing命不说,还被埋了银针,失忆失声,到现在都想不起来是谁对你下的毒手。景尘,你没有有想过,那指使谋害你的人十有八成就在京城中,你冒冒然地露面,又不知敌qíng,防不胜防,万一再被他们暗下杀手,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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