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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事如易_三月果【完结+番外】(426)

  。……

  刘昙与身边人先喝过一巡,余光扫到旁边的空席,面色如常地站起身。

  众人见到刘昙起身,纷纷停下言语,很快就安静,只听他朗声说话:“本王今日的贺宴,一谢父皇恩典,得我受命,二要谢我那些皇兄弟们,担待本王这常年居外之人,兄友弟恭,三谢双阳会上投我门下的诸位,本王自饮三杯,聊表心意!”

  没说多少虚词,刘昙话毕便仰头饮尽一杯,身后小太监不慌不忙地给他斟满,一连三回,他才放下杯子,面挂一丝红`润,意气风发地笑了笑,抬袖道:“众位畅饮,无需拘泥。”

  在座的无不起身,相敬一杯,贺喜恭维声此起彼伏,余舒默默坐了回去,两手握着杯子,叠在桌面上,抬眼看着斜对面席上,正在与息雯郡主换盏的纪星璇。

  她不确定那个会推秦月柔下楼的“凶手”是否已经隐藏在暄chūn园中,也不能确定,纪星璇今晚是否依然会做那个“帮凶”。

  然而不论如何,她今天晚上都要拖她下水,不能再放任她有恃无恐地算计自己。

  余舒眼底闪过一记狠色。

  正当此时,外面传来一阵骚`动声,紧接着便有人高嗓子喊道:“宁王爷到——”

  所有人将目光转向门口,须臾,就见一行人衣着光鲜地结伴阔步走进内厅,男男女女,为首的那个蟒袍玉带,摇着扇柄,正与随行者谈笑风生,颇有喧宾夺主之势头。

  “哈哈,九弟,为兄有事耽搁来迟了,你不会同我计较吧?”宁王刘灏生的一张正气大派的脸孔,说话也总是大声大气的,摆明了是故意迟到,却让人不觉得他此举有什么不妥。

  刘昙笑着站起身,举了举手中杯子:“王兄能来,我高兴还来不及,不过这罚酒,可不能免。”

  刘灏尚未开口,他一旁的刘翼便瓮声瓮气道:“罚就罚,谁要免了,我来喝。”

  刘翼口气冲,但安陵城这上流圈子里谁不知道他脾气,便也不见怪,可是他接下来的动作,就让人脸怪了。

  只见刘翼抬起臂膀,将跟在身后的一名窈窕女子拢入怀中,大摇大摆走到空席上坐下,扯了那女子入怀,竟拉到腿上去坐,举止轻慢十分,当众竟然就嘴对嘴,喂起那女子酒喝。

  刘昙封王,正经宴客,他却这般放làng形骸,不异于在扫刘昙脸面。

  众人面面相觑,顿时冷场,看着刘灏笑而不语,都以为刘昙会翻脸,然而出人意料,刘昙只是瞧了刘翼两眼,便无视于他,转而对宁王道:“王兄入座。”

  刘灏兴味地翘着嘴角,带人坐下,一样对刘翼的举止视若无睹。

  旁人都没有注意,只有余舒盯着刘翼怀里那个看不清脸孔的玩物,想的是那天纪星璇在香庐外对她说过的话——

  刘翼找了个和她样貌有些相近的女人做玩物,出席过宁王的私人宴会。

  就不知道,是不是眼前这一个。

  余舒皱起眉头,吃不准刘翼这个兔崽子会不会当众给她难堪,想到这里,她便又看向纪星璇,只见她一手撩了面纱,低着头酌酒,却看不清神色。

  同样偷偷打量纪星璇的还有坐在秦月柔身旁的辛六,她面前的酒菜没动几口,捏着筷子,不时回头看一眼秦月柔。

  秦月柔察觉她注视,后知后觉道:“怎么了,菲菲?”

  辛六连忙挤出一个笑容,指着她发后道:“我看这花簪倒是别致,以前没有看你戴过。”

  秦月柔道:“这是宫中赏赐的,我看配这衣裳,便取出来用了。”

  辛六“哦”了一声。

  。……

  息雯无聊地剥着一块梅花脯,侧头看看又再添杯的纪星璇,道:“这是第几杯了,怎么你心qíng不好?”

  “你看我何时心qíng好过。”纪星璇忍不住自嘲,神qíng有些烦乱,不知是否饮酒之故。

  “是啊,换成我是你,也开心不得。”息雯一手托腮,转过头望向不远处刘昙那一桌席,视线落在一人身上,撅起嘴巴,道:“没事儿,过阵子看我帮你出气,不就是一个算子么,真以为没人治得了她。”

  纪星璇按了按眉心,听着四周说笑碰杯声,只觉得脑袋隐隐作痛,吸了口气,放下杯子对息雯道:“我去更衣。”

  说完,便扶着桌子站起身,尽量不引人注意地绕到后门出去了。

  余舒看到纪星璇离席,微微坐直了身子,下意识就朝秦月柔看去,见到她正盯着桌上菜肴出神,身旁位子空着,她犹豫了一下,端着酒杯从秦月柔面前走过,绕到她另一边坐下。

  “菲菲呢?”余舒没话找话。

  看她坐过来,秦月柔提起jīng神:“说要透气,刚刚出去了。”

  余舒便打趣道:“我看她之前找你找的急,说是一定要陪着你才行,这会儿又舍得撇下你了。”

  秦月柔朝她笑笑,便将她那天在辛府见到辛老爷子的事讲了,挽起袖口,给她看了手腕上戴着避运的玉石手串。

  话匣子打开,两人便聊了起来,不知不觉,时间越来越晚,余舒渐渐觉得奇怪,照她的想法,一定有人会将秦月柔引出去,好对她下手,可是等这么半天都没有半个可疑的人往跟前凑,倒是对面纪星璇的位子一直空着,让她隐隐不安。

  难道是因为有她坐在这里,碍了眼?

  余舒怀疑这点,便接过秦月柔的话头,玩笑道:“菲菲去了这么久都不见回来,该不是我占着她座位的缘故,我还是回我座上去了。”

  “嗯,好。”秦月柔和余舒谈话,转移了一些注意力,脸色要比之前好上许多。

  余舒端着杯子,推开椅子,打算从后面绕回去,却在走过秦月柔身后时,不经意扫到她脑后,一愣,脱口问道:“咦,你那支海棠簪子呢?”

  秦月柔闻言回头,摸了摸发髻,无奈道:“被菲菲摘去戴了。”

  “哦。”余舒眉心突突跳了两下,恍然回到座位上,脑中闪过头绪,片刻之后,猛地变了脸色,心道一声糟糕,当即丢下杯子,慌张地站起身来,脚步匆匆地朝之前秦月柔指过的后门方向去了。

  余舒的异动,被薛睿看到,他眼神闪了闪,低声向刘昙告罪了一句,便也起身离席。

  余舒出了后门,看着灯火一片的院落,不知该往哪个方向走,心急火燎之际,身后有人拍了拍她肩膀,一回头,就看到跟出来的薛睿。

  “怎么了?”薛睿问道。

  余舒如同看到救星,拉住他手臂带到一旁,来不及解释,咬牙道:“坏了,不是秦月柔,是辛菲菲!我们得赶紧找着她!”

  夏江敏的梦不可能出错,戴了海棠花,穿着新制常服的女子会被推下楼,不是秦月柔,那就是辛六了!

  薛睿何其聪明,一听便知变卦,皱着眉头,转头看看四周,抬手打了个手势,余舒便看到不远处正在看点灯笼的一名侍者跳下栏杆,小跑过来。

  “有没有看到辛家的六小姐往哪儿去了?”

  这是薛睿通过刘昙,安cha在暄chūn园的人手,这种专门养出来的钉子,安陵城大大小小的人物,都认得脸。

  “只见到人往那边去了。”钉子指了一个方向,再仔细就不知道了。

  余舒一听,拔腿就朝那个方向跑了,她怕只怕去的迟了,看到的就是辛六那丫头的尸体!

  薛睿盯着她背影,吩咐人道:“留一个人盯着这处,你去叫剩下的人都来找人,不要声张了。”

  “是。”

  薛睿看着余舒转眼间不见了踪影,便快步追她去了。

  。……

  暄chūn园某一座楼台上,纪星璇立在走廊尽头,握着及腰的栏杆,望着远处灯火阑珊的宴景,面上的纱巾不知何时去了,露出一张清丽的脸孔,她微微垂着眉头,神qíng说不出的疲倦。

  四周静谧,一串脚步声在走廊上响起,纪星璇被人打扰,有些不快地转过头去,眯起眼睛,看到来人走近了,被屋檐上挂的灯盏照出身形,她方冷声道:“你跟着我?”

  辛六胸前起伏,爬上四楼,让她有些气喘,她死死盯着纪星璇的脸,想到就是眼前这个女人将从小到大同她吵吵闹闹的曹幼龄害死,心里便有什么烧起来。

  那晚在观星台上亲眼目睹曹幼龄死相,她夜夜噩梦,有时是梦到曹幼龄向她哭诉,有时是梦到她小的时候,第一次因为裙子被扯破了,和曹幼龄打架,前一刻她才将幼年的曹幼龄推倒在地上,下一刻那小小的人影变成了一具骷髅,摊散在地上。

  她起先是害怕,到了后来,渐渐竟觉得伤心难过,这种复杂的感qíng,致使她偷听到纪星璇和秦月柔的对话,便不可自制地愤怒起来,席间看到纪星璇走开,便不由自主地跟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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