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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平调_蒋牧童【完结】(80)

  “顾令璇,你……”他连名带姓地叫她,可是话头到嘴边了,却又不知怎么说下去一样,他该说什么呢?

  今天他不是没说过喜欢的话,可她呢,瞧他的眼神都是那样不善,放佛是什么甩不开的脏东西。这会宋寒川又自怨自艾起来,gān脆有点破罐子破摔地问,“你有没有点待见我?”

  这叫什么话,阿璇抬头看他。

  可细细那么一想,好像也是对的。她是个姑娘家,而且还活了两辈子,前一世只觉得自个年纪还小,一心只想着跳舞,想着有朝一日登上最高舞台,对于那些追求者是正眼都不瞧一眼的。

  所以两辈子才遇见这么一个,瞧着就是个心肠冷硬的人,却偏偏会用这样软和地话哄人,要说不待见,她那日就不会跟他一块游湖泛舟了。

  可要让她说待见,阿璇不是不知自个如今的状况的,身上背着婚约还没摆脱呢,又是这样的深闺小姐,别说是婚事自己做主,就算是提一句都是不应该的。

  她突然有些无奈地想着,若这会是在现代,这样的他出现在自个跟前,她应该是没法子拒绝的吧。

  “你让季神医给我看病,这样的恩qíng我是记在心里头一辈子的,”阿璇垂着头,不轻不重地说道,可是说这话的时候,连舌根都是发苦的。

  宋寒川虽说预料到她会说这样的话,可是心里头还是凉飕飕地,只觉得原本火热的心,一盆冷水就给浇灭了,就连深夜前来见她的兴奋,都熄了一般,难免有些心中惶然。

  此时阿璇身着睡衣,青丝披散在肩膀上,只轻轻低头,柔软的头发便披散下来,将脸颊挡住了。

  “你若没事的话,便快些走吧。若是让旁人瞧见了,只怕我唯有一死了之了,”阿璇木着脸说道,不是有那么一句话,错误的时间遇见错误的人,是一场闹剧。

  如今这么一个讲究规矩礼仪的年代,她连个外男的面都是不能的,可不就是错误的时间。要是搁在现代,不管成不成,只要心里头动心了,两个人就能携手往前走。

  至于错误的人,按着如今的qíng形来看,他可不就是错误的人,出现的晚不说,除了名字之外,她连他是谁都不知道呢。

  一想到这,阿璇内心就更加坚定了,脸上的殷红已是慢慢退散,留得心中清明。

  “你过几日走,我肯定是不能送你的,所以在此就祝你一路顺风,日后鹏程万里,”阿璇知道他必是出生富贵人家,所以挑了好话说了两句,只觉得这人走了之后,日后大概是再见不着了。

  不过等她来了之后,或许还可以孙女或者外孙女那么唏嘘感慨一番,你祖母年轻那会,有一个长得极俊俏的小伙子,可是喜欢了,哭着闹着说喜欢我,不过啊,我是守规矩的人,自然是不会搭理他的。

  到了那时候,他依旧还是她心目中那个俊俏无比的小伙子,说不定还成了她心里头的白月光。

  这么一想,心里头好像也松快了些。

  可偏偏有人却不想这么简单地放过她,宋寒川目光盯着她,心里头却是划过万千想法。真的就此这么放手?只要他离开信阳,两人之间就真的是天各一方了。

  她如今身上还背负着婚约,若是他就此放手的话,那么她就会那个崔谨的妻子,他突然想起今日树林之中,他在远处用千里眼,看着他们站在一处说话,那样登对的模样,竟是刺地他心口生疼。

  “我不要你记我一辈子的恩qíng,”他说的极慢,每个字都咬得极重,似乎下定了决心一般,“我要你喜欢我一辈子,我要你一辈子都待在我的身边。”

  她只是同别人站在一处,他就更受不了,他更不能想象,若是有一天别的男子,站在她的chuáng榻前,看着她这样娇艳宁静的模样。

  阿璇见他还要纠缠不休,心里头又是恍惚又是烦扰,不得不说道:“婚事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今我是有婚约在身的人,所以请宋公子不要再纠缠不休了。若不然让别人知道了,我真的要青灯古佛常伴一生了。”

  此时宋寒川似乎彻底想清楚,即便如今她不喜欢自己又如何,只要自己时时地在她跟前,让她瞧见,让她看见,他就不信他会得不到她的心。这世上你喜欢的人,能喜欢你,本就是奢侈至极的事qíng。如今阿璇既是不喜欢他,那他就让她喜欢上自己。

  所以这会自己把自己说服之后,他便是好xing子地同阿璇道:“你父母那处无需担心,至于你的婚事,我也可以帮你退掉。”

  “你凭什么,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为什么相信你的话,”阿璇就是见不得他这样理所当然地模样。

  宋寒川伸手一只手,只见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他将阿璇垂在脸颊一侧的秀发撂在耳朵,指尖擦着耳垂而过,如短暂地电流从耳垂处滑过,让阿璇不自觉地往回一缩。

  “我一直没和你说过我的身份,是因为我此番来江南,乃是受皇上所派遣办差来的。所以之前没法子告诉你,如今我要走了,自然不想自己在你心中只是个没名没姓的人,”宋寒川解释道。

  他坐在chuáng榻边上,两人坐的并不算近,可阿璇却顺时觉得这chuáng榻未免也太狭窄了些。

  “我的姓名你已是知道的,我表字东廷,乃是皇上亲赐,”他低头瞧阿璇,却见这姑娘一直垂着头,便是继续往下说,“我父王是皇上的第六子,乃是淳亲王,我是淳王府的三爷,也是嫡出长子,我母妃是第二任淳王妃,不过已在十年前过世。”

  阿璇听着他的话,似乎要将这一生都说话。

  待他停住声音之后,房间中安静地不像样子。

  “如今我告诉你这些,就是想告诉你,我不是平白逗弄你玩的,”宋寒川轻声说道。

  而此时阿璇的一心却是久久都不能安定,这时候她应该拒绝他。可是她却什么话都说不出口,因为这个少年把自己的一颗心捧到跟前,放佛在对她说,喂,你要还是不要。

  “我知道了,你快些走吧,”阿璇想来想去,唯有这样的说法。

  她自然也希望自己以后能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块,她到底骨子里头还是现代人,希望自己的丈夫是自己喜欢的,也是喜欢的,这样在新婚之夜,他掀起大红盖头时,她的脸上才会留下的笑容,而不是苦涩。

  可现在她不过是个小丫头,未来有太多定数,她没法子因为宋寒川这样的几句话,就下定什么决心。

  就在她以为自己的一再拒绝,会让他死心时,就见他突然抓住自己的手掌,塞给自己一个东西,便是压低声音道:“要等我。”

  说着,他真的就转身离开了。

  此时烛光摇曳,外面碧鸢呼吸声似乎小了下去,四周静地什么都听不到。直到她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东西,居然是一枚玉锁。

  她手掌一抖,玉锁便是落在chuáng上,羊脂玉锁在烛光中越发晶莹。这是一枚玉锁,上头刻着是骏马奔腾地图案,待阿璇再拿起时候,就看见玉锁背面刻着四个字。

  “吾儿寒川。”

  她忍不住摸着这四个字,只觉得滚烫滚烫,烫的她指尖都在抖动。

  玉锁,玉锁,这是锁住她吗?

  ******

  “姑娘,姑娘,”当阿璇翻了个身时,就听见旁边碧竹的声音。

  她微微睁开了眼睛,只瞥见外头亮堂的模样,登时就惊坐了起来,反倒是把叫她的碧竹唬了一跳。

  碧竹往后退了一步,脸上露出惊愕的表qíng,忍不住道:“姑娘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做噩梦了?”

  不过她又奇怪,哪有这大清早做噩梦的。

  阿璇一条腿支起来,手肘撑在膝盖上,用手扶着自己的额头,竟是摸到一头的冷汗,方才她被碧竹这么一叫,还以为宋寒川被她们瞧见了,竟是一下就吓出了一身的汗。

  “姑娘,”碧竹又轻声叫了她一声。

  阿璇这才缓缓说道:“你去给我倒杯水来,我渴地厉害。”

  碧竹一听赶紧过去给她倒了杯水,回来后先是将水杯递进去,才伸手将纱帐拉起来,用两边的挂钩勾住。

  阿璇一口气便将一杯水喝了下去,这才觉得没那么口gān舌燥了。如今瞧着这外头大亮的天光,只觉得昨晚就好像做了一个光怪陆离地梦。

  她掀开身上的薄被,让碧竹伺候自个洗簌。

  待碧竹出去时,阿璇便立即将枕头下的玉锁拿了出来,将它缩进梳妆家的小盒子里,这盒子装着的是她最名贵的首饰,钥匙也只有她自个有。所以放在这么显眼的地方,反而是最安全的。

  等挑选衣裳的时候,碧竹给她挑了件鹅huáng色长褙子,阿璇瞧了便是摇头,道,“还是挑件颜色不那么鲜艳的。”

  碧竹有些不解,阿璇便道:“昨个何姐姐在广宁寺遭了那样的大难,我同她也是好姐妹一场,今个无论如何都是该去瞧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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