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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年我在锦衣卫_庄生公子【完结】(59)

  看的心里高兴?

  这理由也太坑娘了吧,她又不是马戏团的猴!

  卫夕没再多说什么,神qíng淡淡的躺在chuáng榻上,青葱般的手指将身前的被角捏出千沟万壑。那双幽黑的眼仁里暗光浮动,内里别有dòng天似得,不知在猜思些什么。

  君澄被她睨的心虚,眼神一瞟,好不容易才逃脱出她的纠缠,清清嗓子道:“怎么不说话了?”

  话赶话,她的声音无甚喜怒,“你真是二哥?”

  君澄顿了一下,唇角勾起的弧度有些不自然,“难道还是假的不成?”

  房里骤然陷入沉寂,两人无声凝望,唯有绢灯里的火烛不太应景地炸开花,发出噼啪一声脆响。

  卫夕的眼风锐如刀片,像只倔qiáng的雏鹰,死死揪住她的猎物不放。

  在锦衣卫驰骋多年,坑人的鬼话君澄没少说,然而此刻却有些做贼心虚,很意外的被她慑住了。喉结微微蠕动,他极力让自己面不改色,然而附在膝上的双手却早已染上了薄汗。

  不知过了多久,他遽然懊丧起来。

  昨夜他就劝过指挥使,这番说辞漏dòng百出,但凡是个有头脑的人怎会察觉不出来?奈何他千说百说,对方就是一意孤行。尽管他一头雾水,将有令,他却也只能硬着头皮接下了这般不讨好的差事。

  如此看来……

  他是瞒不过去了。

  君澄正打算实话实说,谁知卫夕却蓦然开了口——

  “我就知道指挥使大人是逗我玩的。”她一改方才的冷漠,面上笑容宴宴,语速缓慢而悠长:“多谢二哥相助,看来我真要好好请你一场了。”

  她眼波真诚,露出一排整齐的贝齿,笑的甚是纯净。君澄睇睨着她,心头的一点疑虑很快烟消云散。

  “先养伤,等你好了再说。”他松快的吁了口气,揉了揉她的发旋,神色轻柔地叮嘱道:“天色还早,再休息一会吧。”

  “嗯。”卫夕阖起眼,翻了身背对他,“你昨晚一直都在这守着我?”

  又是一阵卡顿,君澄才曼声道是。

  她长长哦了一声,倏尔睁开眼,神采清淡疏离,“辛苦你了,二哥。”

  断然是假话,她方才留意了,这间屋子只有一张拔步chuáng。若是在这里留守一夜,他那身锦袍怎会这般挺括,连个褶皱都没有。

  ……

  别拿女人当傻bī行么?

  君澄守她一会,见她安稳下来,便悄悄起身,挑了帘子出来透透气。穹窿还有些黑意,檐下挂着的牛皮灯笼随风摇曳,带出的橘色光晕在地上一晃一晃的。

  他呵出一口热气,掖手站在门前。这番差事让他心头愧疚,总觉得怪怪的。他想靠近她,但却不想用这种方式雀占鸠巢,顶着一个不是他的身份。

  他专注的垂头沉思,并未意识到有人在接近,直到手臂被人死死抠住后,这才恍惚地回过神来。

  青翠一手提着个小碳桶,敛眉抿唇,气鼓鼓的站在他身侧。小巧的鼻尖冻得通红,像是在外面守了许久。

  她的手劲不小,发狠似得。君澄错愕不已,微微使劲儿将自己的胳膊抽出来,“怎么了这是?”

  “你胡说!”青翠掐住腰,气的呼哧呼哧喘粗气,音调不由提高了几分:“昨日明明是我家大人陪夜的,你怎么能睁着眼说瞎话?这可是以下犯上,你就不怕大人治你的——”

  君澄眼疾手快的捂住了她的嘴,将她一个反身带至身前,眼神往寝房斜了斜,随后俯身压向她耳边,冷着嗓子道:“这是大人的安排。别说多,也别多问,小心你的脑袋。”

  平日里他虽然有些不近人qíng,但向来躬让有理,这般毫无征兆的威胁让青翠愕然瞪大了眼。

  君澄松开她后,她将小碳桶没好气的塞给他,忿忿离开了。

  真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自家大人好不容易捞得一个邀宠的好机会,这般功劳怎就平白无故的送人了?难怪大人多年不进女色,莫非是个傻的?!

  不行,等大人回来,她非要好好问上一问!

  .

  晌午时分,在府里守了一宿的陈忠过来把脉。

  卫夕倚在chuáng围的软垫上等了好一会,见他捋着胡子眯着眼,一副装神弄鬼的老中医架势,不由问道:“这位大夫,我到底怎么样?”

  神仙,你倒是快说啊——

  “淤血散的很快,年轻就是好啊!”陈忠总算开了口,意态怅然的收回了手,走回圆桌前开起了新方子,“姑娘啊,这段时间不要动武了,多穿些衣裳,天气寒冷,小心烙下病根。多多静息调养,舒缓些的活动是可以做的。”

  卫夕点头道谢,讪讪地舔了舔gān涩的嘴唇。这好好的皮囊被她折腾的快不成样子了,还真是对不起白鸟的在天之灵。

  眼见陈忠终于下了诊断,君澄眉舒目展的吁了口气。他接过药方子递给了青翠,后者不qíng不愿的接过来,眼刀剜他几下,这才愤愤然地随着陈忠的小徒弟去抓药。

  君澄没奈何的挑了下眉梢,将陈忠送到寝房门口,揖手道:“陈大夫,恕不远送了。”

  “君大人留步,若要有事,再差人到医馆叫卑职即刻。”

  君澄应了声,待陈忠走远后这才踅身回屋,撩了阔袖,将青翠送来的膳食一样样布在桌上。“芸豆卷,豌豆huáng,芙蓉糕,燕窝雪梨羹,抓炒里脊,龙须面,ròu末烧饼。”他侧头看向卫夕,“想吃哪个?我给你端过去。”

  卫夕虽然jīng神了不少,但身子还有些乏力,忖了忖,随意点了个芙蓉糕。糙糙吃了点,她便假借身子不适躺回了chuáng上。

  君澄攒了攒眉心,“哪里不舒服了?我差人把陈大夫叫回来吧。”

  这是心病,老中医治不了。她失笑摇头,“没什么大事,就是有些乏了,想睡会。”

  君澄了然,倒也没再吵她,安稳的守在拔步chuáng边。他晚上要在衙门当值,直到戌时才离开。

  假寐半天的卫夕总算满血复活,缓缓起身活动了一下发僵的脖子,这才下chuáng走动起来。

  圆桌上放着青翠不久前送来的膳食,她打开描金著漆的鸳鸯木匣,里头的菜样还是热腾腾的。她拿起筷子夹了一点送进嘴里,明明是色香味俱全的东西,吃到嘴里却是味同爵蜡。

  她饿,但是胃口离家出走了。

  鎏金的四脚落地熏炉外刻着四shòu图,里头燃着艳艳瑞碳,上层的浮盖里放着不知名的香料,被热量熏腾着,发出丝丝缕缕的袅袅白烟。

  卫夕的眼前如云似雾,让她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她努力揪回神智,上前几步,抬手拨弄了一下香烟,仔细嗅了嗅——原来这就是他身上那幽香的源头。

  心头有些说不清的压抑,这间屋子暖和的让她窒息。她也没披衣服,穿着中衣走到门边,厚重的帘子挡住了外头的凛风,却也将她和世界隔绝开来。

  出去透透气吧。

  这么想着,她jīng神恍惚的挑开门帘,抬步正yù往外走,谁知却和一个急匆匆进屋的人撞了一个满怀。

  巨大的推力让她往后踉跄几步,身子本就发软,险些跌倒时,却被那人一把捞进了怀里。

  有惊无险,卫夕并没有多少感激,捂着发酸疼痛的鼻子,忿忿抬眼。这他妈谁啊,进个屋都跟坐火箭似得,赶着投胎啊!

  来人身穿牙色飞鱼服,似乎很匆忙,外面罩着的披风还未来得及卸去。包金滚边的乌纱帽下是一张俊丽清雅的脸孔,眉目柔和,却又内敛锋芒。

  她瞳仁缩了缩,第一个感觉就是:多亏这句话没骂出口。

  牧容垂下巴睇她,眼底闪过一瞬惊诧后清辉暗浮。方才他在府邸门口撞见了正yù离开的君澄,后者告诉他卫夕睡下了,他这才没有按捺住心头的蠢动,想趁她熟睡看她一眼。

  谁知——

  “本官还真是小瞧你了。”他似笑非笑的往前探了探身,将她拉的更近,温声道:“昨日还奄奄一息,如今就生龙活虎了。”

  两人的鼻尖不过一拳的距离,卫夕的视线在他眉宇间流转,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脑袋。心脏像被什么重重击了一下,气滞过后跳的发狂。

  他的手揽在她腰间,姿势暧昧,有些不太老实。她遽然回过神来,一把推开他,微微躬身道:“见过指挥使。”

  不知吃错了什么反叛药,她就是不想跪。

  牧容也不在意,悠然的杵在门口,嘴角有笑意浮现。他垂了垂下巴,用眼神示意她。

  卫夕愣了会,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虽是不qíng愿,她还是不露声色的上前一步,抬起手为他解起披风来。

  玄色的穗子系带有些烦杂,她闷头捣腾了好一会子。

  牧容暗暗窥她,她的脸色终于有些血气,那头乌发倾洒在她身后,随着她的力道微微颤动,无声无息中撩人心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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