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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宫记_苏鎏【完结】(10)

  在这样的qíng况下,良妃是断然不能封后的。

  但不封良妃为后,不代表后宫就永远这么空着女主人的位子。听刚才皇帝的意思,他是准备继续拖着不管了。这不由令太后不安。

  “皇帝也不能只顾政事,冷落了后宫众人。平日里还要多走动才好。这中宫之位更是重中之重,皇帝也该早做决定。所谓家和万事兴,皇帝日理万机,也该找个温柔能gān的替你约束后宫众人才是。”

  皇帝年轻俊美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顺从地点了点头,却没说话。看起来他像是答应了太后的要求,实际上还是没有表态。太后心里不住地叹气,忍不住琢磨难道皇帝真是对皇后qíng根深种,哪怕她故去多年也不愿再立新人?

  可仔细想想又觉得不像。皇帝与皇后大婚时初登大宝,刚过十八岁,正是年少勤政的时候。白日里动辙便招一批臣工前来议事,夜里更是时常批整夜奏折,常常一个月也见不了皇后一面。

  那时候太后就隐约觉得,皇后并不太得皇帝亲眼。她也不着急,皇后本就不只是一个妻子,更是一个身份,帝后感qíng是否深厚在从答应做起的太后心中是不重要的。

  不过皇后也有她的过人之处,大婚头一回圆房,竟是一次便中,怀孕速度堪称神速。皇后怀了孕后,皇帝见她的次数便多了一些,但大多数时候也只是坐着说说话而已,连同房都不曾有过。

  一直到后来皇后难产而死,算算他们两人在一起处的时间,真是少得可怜。要说夫妻qíng谊,那绝不会深。所以太后怎么也不信皇帝是因为怀念发妻而迟迟不愿再立继后。

  那他到底为何迟迟不立后,当真要等一个真正中意的女子出现?太后心里一惊,莫非自己生的这个儿子还是个痴qíng种子。

  太后越想越害怕,那天夜里竟是辗转反侧整夜未眠。她在宫中沉浮多年,深知一个道理。作为一朝天子,可以多qíng滥qíng乃至无qíng,但绝不能痴qíng。

  皇帝是要做大事的人,该心系天下才是,若将一颗心全都放在一个女人身上,便难成大事。这个女人会成为他的软肋他的弱点。皇帝是不能有弱点的,一旦让人抓住弱点,便会有那小人趁机做乱寻事,到时候江山不稳佞臣当道,于国家大为不妙。

  可皇帝真是那样的人吗?至少目前太后看不出一点这个迹象。他倒更像是个无qíng的人,从小与自己便不亲近,跟先帝也是一样。别的皇子忙着表现自己在皇帝面前搏取印象分时,他却从不他们为伍。

  他向来独来独往,只做自己喜欢的事qíng。纵然才qíng横溢连先帝都大加赞赏,他也总是不喜不悲无甚表qíng。太后甚至一度觉得这孩子不是自己所出,怎会养成这么淡漠的一个xing格?

  让这样的一个人钟qíng一个女子并将她视作一切,太后觉得绝无可能。后宫中绝色女子岂是一个两个,可哪一个又能抓得住皇帝的心?不过都是过眼烟云罢了。

  哪怕是沈家那个丫头。太后不知怎的,突然想起知薇来了。当年初见时确实惊艳,本以为皇帝也会被她迷上一阵儿,却不想头一回侍寝就被打道回府,从此更是如被打入冷宫。

  看来皇帝对美貌女子并不中意,那他又中意什么样的呢??

  ☆、第9章眼线

  ?端午过后,天气一日热过一日。

  这个年代已经有了硝石制冰,到了夏季便宫里便会用冰消暑。但这东西毕竟产量不高。像皇帝那里当然是管够,要多少有多少。得宠的有子的嫔妃们也是不会断的,剩下的那些则是凭运气了。

  至于知薇这里,则是听天由命。

  刚入夏的时候她也分到过一回。那时候眼看皇上对她有松动的迹象,有些好钻营的就赶着来拍马屁。须知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若在沈贵人落难时帮一把,它日她富贵发达了,定是忘不了自己。

  可沈贵人命里像是天生跟圣宠无缘,明明都定了要参加端午宴了,偏偏又病了,生生错过了这么个好机会。那些有心巴结的心也是凉了下来,私底下甚至还暗自揣度,难道说沈贵人当真跟这皇宫不合,无论怎么费劲都分不到一点宠爱?

  既如此,自然也不会有人再给她脸面。

  于是那一次之后,知薇这里就再也没有冰用了。

  她也不在意,古时代不比现代,气温不算太高,房子又高挑宽敞,青石地面一洒上水丝丝冒凉气,日子还是不难过的。

  那唯一得的冰块让她凿碎了搁绿豆汤里喝了,剩下的一时兴起还弄了个水果刨冰,看得锦绣在一旁差点翻白眼,止不住地埋怨道:“主子,你怎么就知道吃。”

  那怎么办?既然没有男人滋润,只能弄点好吃的滋润滋润自己了。

  五月眼看就要过去了,夏天的味道已越来越浓。知薇一早就催着锦绣给自己赶了几件轻薄透的纱衣,整天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里穿着臭显摆。

  锦绣刚开始还劝几句,觉得穿太透不大好。后来见没效果索xing闭嘴不说了。她算是看出来了,她们家小姐就是这么个xing子,看着好说话实则有主意。她要想做的事qíng你就是说破嘴皮子也劝服不了。

  别说一件破纱衣,就是皇上的宠爱,她说不要不就丢了吗?锦绣从端午一直心疼到了今天,这股劲儿还没缓过来。

  她想主子去争宠绝不是为了自己,她是快要出宫的人了,现在这种日子反倒清闲自在还没麻烦。一出这道宫门找个男人嫁了,从此就是柴米油盐的小日子。她是真替知薇着急,等她走后知薇怎么办,难道就指望那个叫红桑的小丫头?她还不满十岁吧。

  锦绣觉得自己心里这火烧的啊,快跟现下这天气一个样儿了。

  结果大概是老大爷“可怜”落月轩里的人,在这么热的天气里硬给她们送了一点凉意来。只是这事儿并不大好。

  就在五月底的某一天,不知怎么的,离落月轩不远的镜月湖里,捞起来一个死人。

  宫里死人是忌讳,虽说每年每月甚至每天都有人莫名其妙地死掉,但这事儿嘴上不能说,得当作不知道。

  大家走路碰上了,彼此看一眼心照不宣,关系好的就明白对方眼中表达的意思了。锦绣在宫里没啥关系太好的,好在小路子跟她们还是亲近的,事qíng又发生在落月轩附近,锦绣自然打听到了一些。

  她对红桑没半点信任,只能等跟知薇两人说悄悄话的时候小声嘀咕:“……听说捞上来的时候都泡得没形了,那脸都看不出是谁,只能凭着身上的衣裳和首饰辨认。”

  知薇正喝茶呢,听到这话一皱眉头:“能不说这么详细吗?”

  “主子恕罪。不过是个宫女,后来真有人认出来了,说是浣衣局那里的,前几天就不见了,正找呢,没想到竟是掉那河里了。那湖离咱们多近啊,主子,你说这多渗得慌啊。”

  知薇本来不觉得怎么样,被她这么一渲染也觉得身上直起jī皮疙瘩。到底是一条人命,怪可惜的,她忍不住在心里念了几句经。

  锦绣却还在琢磨这个死掉的宫女:“你说她一浣衣局的,好端端怎么跑咱们这里来了。这事儿是不是有蹊跷啊,该不会是冲着咱们来的吧。”

  “应该不会,你也说了她就一洗衣服的,能冲咱们做什么。变成厉鬼半夜来朝你索命?可她的死也不gān你的事儿啊。”

  “主子!”锦绣苦着一张脸,觉得身上更冷了。

  知薇看她害怕就不开玩笑了,继续忙手里的绣活儿。也不知道红桑看没看到她整天绣东西,会不会去跟她的正经“主子”嚼舌根。这丫头面上看着挺老实,心里到底怎么样她也没底。

  若是良妃知道她穷得得靠卖刺绣过日子,是不是会放她一马,觉得她毫无竞争力,绝不会跟她抢男人?

  良妃确实知道知薇的境况,这并不是红桑说出去的。从刚开始知薇的一举一动便都在良妃的注意下。应该这么说,良妃不仅注意知薇,她注意这宫里每一个有可能跟她争宠的女人。别的妃嫔那里也有她的眼线,当然那些人也往她身边放棋子,算是有来有往。

  知薇在落月轩里gān的那些事qíng她早就知道了,初听的时候真心觉得不解,时间长了也就随她去了。反正她只要不走出那个地儿,她爱怎么样她都不管。哪怕是偷汉子呢。

  而且良妃最近对知薇印象还不错,端午宴这个事不管是赶巧还是故意,反正她做得很好,成功收敛了光芒。要知道那天多少人是冲着她去的,只为了见一见久病未愈的沈贵人。那热闹劲儿几乎能掀起一阵风làng来。

  结果她不来,大家也就偃旗息鼓,又恢复到原来的生活,后宫重新归于平静。可镜月湖里的女尸让良妃心里不大平静。

  瑞香也有些惴惴,站在边上回话时大气都不敢出:“是跟红桑接头的含笑,不知怎的竟落了水。因没人知道她去那里,在水里泡了好几天,捞上来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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