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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太平_平林漠漠烟如织【完结】(43)

  听小厮回报,说守备大人回来了,尚学士大喜,当即就要跑出去迎接,可是转念一想,自己是老子,尚佳是儿子,哪有老子迎接儿子的道理?

  这样一想,他又回到原地坐了下来,等待着尚佳自投罗网,他好发挥那舌灿莲花的劝说技巧。

  外面由远而近响起六合乌皮靴踩在青砖上特有的磔磔声。

  尚学士知道儿子要进来了,马上收敛了脸上的笑意,一本正经等着儿子进来。

  一身武将装束的尚佳大步走了进来,他今日依旧是武将常服打扮,长身玉立英武异常。

  尚学士觑了儿子一眼,正要开口,可是尚佳推金山,倒玉柱,端端正正在他膝前跪了下来,声音低沉:“父亲,我要上战场了。”

  尚天恩:“……”

  他呆呆看着儿子,思维如电,很快便明白即将发生什么,心脏蹙缩成一团疼不可抑,眼泪当即涌了出来:“不……阿佳!不,按照军规,独生子可不上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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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9章风起云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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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尚天恩身子前倾,双臂紧紧把尚佳环抱在自己怀中,脸上泪水纵横:“阿佳,我朝早有先例,大战前独生子可离开战场回家奉养父母!我可以上书陛下,请陛下收回成命!”

  尚佳低下头,背脊挺直,脸虚虚贴在父亲锦袍的衣襟上,声音低沉:“父亲,是我自己向陛下请求的。”

  尚天恩:“……”

  道理他都懂,可是他大半辈子只落了这么一个独生儿子,这个儿子是他的命,是他此生的指望,是他活下去的动力……他如何舍得让儿子上那刀枪不长眼的战场?

  尚佳默默等待着时机,估计父亲的心已经软得一塌糊涂了,便缓慢而坚决地推开了父亲,转身大踏步离开了。

  走着走着,尚佳觉得自己的鼻子有些难受,眼前视线也有些模糊,便仰首吸了一口湿冷的寒气,继续向外院走去。

  他一向讨厌父亲这样黏黏糊糊的个xing,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居然也受到了传染,变得有些婆婆妈妈了。

  尚天恩泪眼朦胧看着儿子颀长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一颗大大的泪珠再次滴落下来。

  回到外院书房,尚佳面无表qíng取下头上的皂纱折上巾,递给了在一边侍立的景秀。

  他走到衣架边,单手解下腰间的金革带,挂在了上面。

  景秀见状,上前接过尚佳脱去的盘领窄袖袍,轻轻挂在了衣架上。

  此时尚佳身上只穿着一套白绫中衣长裤,脚上则是刚换上的皂靴。

  他接过景秀递过来的玄色腰带,束在了腰间。

  做了些准备动作后,尚佳眼睛微眯盯着悬在前方的沙袋,突然后退了一步,然后飞身而起,抬腿闪电般踢向沙袋。

  硕大无比的沙袋被他踢得飞了起来。

  没过多久,尚佳露在外面的锁骨处便布满了细碎的晶莹汗粒。

  他用一个回旋踢,踢飞了沙袋,结束了今天的练习。

  洗罢澡出来,尚佳一边穿上外袍,一边问景秀:“梧桐巷李家近来如何?”为了保护李栀栀,他曾吩咐景秀安排了守备府的亲兵化装成路人在李家四周守着,一旦有事一定回报。

  景秀想了想,细声细气道:“禀大人,李姑娘家门户很严,李姑娘平时关门闭户,只与西邻顾家来往。”

  尚佳垂下眼帘,突然想起了李栀栀后院的那些花卉糙木,便吩咐道:“你去传我的话,让玉明去准备回京的船。”李栀栀好像很喜欢那些花花糙糙,那就用船全运往京城好了。

  景秀一愣,察言观色了一番,见尚佳神qíng平静,便试探着问道:“大人,您不是预备走陆路么?”

  尚佳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李姑娘走水路。”

  他和李栀栀尚未成亲,若是一路行走,万一被有心之人得知,用来讥讽李栀栀,李栀栀年纪小脸皮嫩,那就不妙了。

  尚佳想起上次李栀栀流泪的qíng形,头皮还有些发麻——他宁愿李栀栀撒泼大闹呢,那还好治一些;李栀栀一流眼泪,他便举起白旗屁滚尿流投降了。

  景秀牙疼般吸了口凉气——大人真是不体贴人啊——他想了想李栀栀,再想了想自己已不在世的妹妹,以己度人一番之后,鼓起勇气道:“大人,属下以为……”

  尚佳原本正抬起大长腿放在椅子上,把裤腿掖进皂靴之中,见景秀吞吞吐吐的不甚gān脆,有些不耐烦,蹙眉看了他一眼。

  景秀被这一眼看得一凛,当即道:“禀大人,李姑娘今年才十三岁。”

  然后便闭嘴不言了。

  尚佳动作暂时停顿,垂下眼帘,浓长的睫毛垂了下来,遮住了幽深眼波。

  李栀栀今年才十三岁,还是个小姑娘,生得又单薄纤弱,乍一离开宛州怕已足够难过了,倘若再一个人乘船去东京,当然更是伤感孤独……

  这样思索一番之后,他心里的那一处恻隐之心也被激发了出来,默默地在心中进行着新计划——他原本是打算让李栀栀和她那些花花糙糙一起乘船沿运河去东京,而他亲自押着他爹回京的!

  片刻之后,尚佳道:“船还是准备吧,其它的以后再说。”

  景秀答了声“是”,自去安排此事。

  眼看着距离除夕一天天近了,李栀栀知道快要随尚佳离开宛州出发去京城了,心事也愈发的重了。

  她最忧心的是她那些花卉盆景,虽然尚佳说了会派人来看守门户,自然能够照料这些花花糙糙,可是李栀栀清楚得很,这世界上多的是花糙杀手——他们也知道浇水,待花糙也很好,可是那些花卉糙木落到这些人手中,总是逃不开必死的命运。

  李栀栀真心舍不得这些自己jīng心培育的花卉糙木。

  她很理智,知道自己并没有能力把这些花卉糙木运到京城,只能放弃,可是感qíng上总是控制不了的难过。

  另外李栀栀也在担忧进京之后的花销问题。

  尚府虽然世代清贵,可是仆役想必也都有一双富贵眼,家常该给的赏银总是少不了的,她费劲心思攒的那点银子,在尚府估计撑不了多久……

  小樱见李栀栀单手支颐靠着小炕桌坐着,似有心事,便不打扰她,自己去灶屋煮了一壶杏仁茶,给李栀栀倒了一盏,浓浓点了花生碎、核桃碎和杏仁粒,这才送了过来——姑娘最馋嘴了,只要有好吃好喝的,她的心qíng就好得出奇!

  李栀栀虽然心事重重,可是在闻到杏仁茶特有香味的那一瞬间,心qíng顿时变得好了起来,眉开眼笑道:“是杏仁茶吗?放冰糖没有?花生碎、核桃碎和杏仁粒要多放一些!”

  小樱笑盈盈道:“我的姑娘,放心吧,都放了!”

  李栀栀暂时抛开心事,拿了一个小小的银汤匙,趴在小炕桌上吃着杏仁茶。

  小樱坐在对面悄悄打量她,最后在心里感叹道:我家姑娘真好看啊,小小的雪白鹅蛋脸,而那眉眼鼻梁嘴唇,怎么像浓墨重彩画上去的一般,太好看了!

  她单是看着美人已经很开心了,便开口问李栀栀:“姑娘,您是不是在愁什么?”

  李栀栀把最后一勺杏仁茶吃了,用帕子拭了拭唇角,这才道:“我担心进京后,咱们手里的银子不够用。”

  小樱眼睛瞪圆了:“咱们已经很富有了啊,都能买十个我了!”对她来说,自家姑娘是无所不能的,几个月就攒了三四十两银子,都能买十个她了!实在是太太太厉害了!

  李栀栀见小樱拿她自己做衡量有没有钱的标准,不禁笑了:“哪有你这么算的!”

  她顿了顿,耐心解释道:“到了尚府,自然得给下面侍候的人赏银的……”

  小樱终于明白了过来,也跟着李栀栀发起愁来。

  遇到问题,李栀栀从来不肯躲避退缩,而是尽力想着如何如何解决问题。

  此时她便思索着如果解决眼前这个问题——家里的房子是绝对不能卖的,房子是她的根基她的命,连宋彩莲都没能成功拿走。

  再说了,将来万一她与尚佳一拍两散,宛州还有一个房子让她安身呢!

  想到了最后,李栀栀有了一个小小的主意,虽然不能解决问题,倒也能应付一二。

  她吩咐小樱:“小樱,我的那些旧衣裙就被褥,你去挑选一下吧,你能穿能用的都给你,其余都去当铺当了!”

  这段时间尚佳命人往她家送了不少绫罗绸缎,她和小樱除了做了几套内外衣物,也fèng制了几chuáng崭新被褥,以前那些旧的被褥就没用了。

  另外尚佳命人给她在兰雅衣舍订下了chūn夏秋冬四季共十六套衣物,怕是担忧她进京之后过于寒素惹人耻笑,既然如此,她先前的大部分旧衣物怕是不用带去京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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