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的表qíng更沉重了。
小chūn接着往下讲，“然后我们相识后，得了大师兄帮忙，上剑阁习武，再之后碰见了贺涵之，再之后……你就恢复了。”
李青静了一会，低声道：“你还有事瞒我。”
小chūn：“……”
小chūn恨不得将自己从中间直接撕开，她心说怎么就这么烦。
从前是巴不得盼着他懂点事，他不懂。现在是她跪天拜地希望李青傻点，他又聪明地要死。
“不过无妨。”
“嗯？”
李青上前一步，小chūn来不及往后撤，已经被他拉住了。
“你肯认我便好。”
小chūn看着他，道：“我认不认又怎样呢。”
李青垂首朝向她。
小chūn看着他轮廓分明的脸庞，轻声道：“阿青，你走吧。”
李青动了动，表qíng有些迷茫。
“你已经走上自己的路了。”小chūn轻轻道，“这才是你该走的路，就像梅茹一样。从前我不懂，其实现在我也不是很懂……”小chūn觉得自己有些语无伦次，“不过，他们说的对，这是你的天命。至于我……”小chūn顿了顿，道：“你只是忘了些事，心有不甘而已。现在你知道了，就……就……”
她大义凛然地讲到现在，却怎么也不能再讲下去。
“就怎样。”
小chūn看向李青，后者的面庞说不出的yīn霾。
小chūn一咬牙，甩开李青的手。
“就忘了吧。”
李青被撇开的手停在空中片刻，他低低地笑了一声，笑声中带着不可明察的苦涩。
“忘了……”李青背过身，淡淡道，“我本也什么都没想起。”
小chūn看着他的背影，总觉得这高大的身躯透着股萧瑟。小chūn心里泛酸，她在脑海里给自己来了一巴掌，告诉自己要忍。
他走的是正确的路。
他做的是正确的事qíng。
小chūn咬咬牙，扭头就走。她走了几步还特地回头看了看，李青背对着她，靠在井边坐着。
小chūn离开了。
她顺着树林，一路往回走。
那步子一步比一步小，迈得一步比一步慢。往常半个多时辰的路程，让她多走了一番。
到半山腰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小chūn站在山路上，抬头看天。
今夜无星，只有一个硕大的月亮挂在天际。
白白的，凉凉的。
不知怎么，小chūn看着看着，忽然就想起了李青。
他就像那轮月亮一样。
沉默、孤寂、高高在上。
月光一路跟着小chūn，就好像在同她讲话。问她还记不记得，那段月光照耀两人的时光。
……
李青在那坐了很久，他手里一直握着那条布，握得很紧很紧。
直到他身后传来摩挲的声音。
夜里黑，小chūn从树林里钻出来的时候差点没被绊了一跤。
“哎呀呀呀！”她连奔几步，来到李青身边。
“差点摔了……”
李青侧过头，在夜色中，他的侧脸越发的坚实硬朗。
李青紧闭着嘴，一语不发。
小chūn拍拍衣裳，坐到他身边。
“你怎么还没走哇。”
李青不言。
小chūn：“我就猜你还没走。”
“为何回来。”
“嗯？”
李青和小chūn坐得很近，他说话的时候，小chūn甚至能感觉到他胸口微微的颤动。
李青：“既然走了，为何还回来。”
小chūn：“这又不是你的地盘，我怎么不能回来。”
她依旧答非所问，李青不yù纠缠，转过头不再说话。
小chūn：“我担心你。”
李青轻轻一动。
小chūn把下巴垫在膝盖上，低声道：“贺涵之同我说你和之前一样，我本还不信，现在倒是有几分相信了。”她斜着眼睛看李青。
“你跟从前一样死心眼。”
李青：“……”
小chūn：“我不与你开玩笑，你还是听贺涵之和大师兄的话吧，他们懂的多，而且也为你好，至于——”
“凭什么。”
“？”
小chūn扭过头，看见李青面朝自己，神色平静。
“为何他们说的天命，就是天命。又为何他们说的劫数，就是劫数。”
小chūn没懂，“什么？”
李青抬起手，试探地摸了摸小chūn的头发。他的手实在太轻柔，轻柔得让小chūn一点反抗的力气都提不起。
“传你太yīn剑气的人，是不是我。”
小chūn傻傻地梗着脖子，“啊……”
李青蓦地笑了笑，小chūn看着这陌生的表qíng，又傻了。
李青：“说是不是。”
小chūn：“是……”
李青点点头。
小chūn跟着他眨眨眼睛。
“那你之前说，那个传你太yīn剑气的人喜欢你，也是指我了。”
小chūn：“……”
68第六十八章
“那你之前说，那个传你太yīn剑气的人喜欢你，指的也是我了。”
小chūn被震在当场，她直愣愣地盯着李青轮廓分明的脸，嘴唇抖了起来。
深秋的薄芒山要多冷有多冷，可小chūn觉得她的脸就像集市上卖的香栗子一样，热的都要爆开了。
“为何不说话。”李青的声音低沉，却轻松。
小chūn胸口的气都挤在了嗓子眼，憋得难受死了。
李青的手还摸着她的头发。“嗯？自己说的话，这么快便忘了。”
小chūn觉得自己被李青摸着的地方麻麻的，她忍不住缩了缩脖子。李青手掌张开，揽住小chūn的小脑袋，然后顺势带到自己这边。
小chūn那点力气哪里够看，一下子就被李青包了过去。
贴到李青胸口的一瞬，小chūn紧紧闭着眼睛，浑身绷得跟石块一样，相对而言，李青结实的身体反而显得舒缓温柔了。
从前李青不着边幅，就像是破烂堆里捡来的一样。现在他整个人脱胎换骨，一身华贵的衣袍贴在小chūn的脸上，细腻得让小chūn差点没哭出来。
李青把小chūn揽过来，又摸了摸她的头发。后来或许是觉得感觉不差，又摸了摸。他轻声缓道：“你是打定主意一句话也不说了。”
小chūn居然还点了点头。
“呵。”李青感觉到她小脑袋一上一下，笑了。
他并没有笑出声，但小chūn知道他笑了。李青的胸口淡淡的起伏，小chūn的脸紧贴着李青，她恍然觉得自己似乎听见了这无声的笑。
“不说便不说好了。”李青低声道。
他伸出另一只手，将小chūn整个抱了过来，放在自己的怀里。小chūn埋着头，不敢说话。
天漆黑一片，月光轻柔地抚摸着树下枯坐的两人。
李青抱着小chūn，他靠在一棵老树上，额头上的印记与月色相辉映，散着淡淡的银光。不细看的话，根本没人会注意到他怀里还有一个小姑娘。
他太过高大，而那小姑娘又埋得很深很深。
要小chūn自己形容的话，李青抱着她，就像是一只肥硕的母jī，将一颗蛋压在屁股底下。
今晚的一切都让小chūn措手不及。
她觉得很累，她思考了很久要不要回答李青的话，或者说如何回答他的话，但一直都没有想好。
所以她决定——
睡了。
傻大个现在真是了不得了……小chūn在入眠的一刻想着。
……
这么心累身也累的一天，小chūn却只睡了三个时辰不到。醒过来的时候，天才蒙蒙亮。
在小chūn睁开眼睛的一瞬，她第一件想到的事qíng就是——
她怎么还在李青的怀里？
小chūn小心翼翼地保持平缓的气息，然后思索李青现在有没有睡着，她能不能在不惊动他的qíng况下离开。
“你醒了。”
小chūn：“……”
被人抓了个正着，小chūn咳嗽一声，抖擞身体，要从李青的怀里钻出来。
“让开让开！我起chuáng了！”
李青淡淡道：“在你眼中，我是chuáng么。”
“……”小chūn吧嗒吧嗒嘴，道，“说不过你，不跟你说了。”她甩着身子要出来，李青没有阻拦她，小chūn嗖地一下蹿了出去。她扑棱扑棱衣裳，又原地蹦了几下，随口道：“我走了！”
李青：“去哪。”
小chūn：“你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