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剑锋轻轻刮在燕孤鸣的下颌上，动作伶俐快速，几下下去便将燕孤鸣的胡子剔了个gān净。剑锋摩擦，让làng人的下巴微微有些泛红。风天涯小手上去轻轻摸了摸。
“嗯，这还差不多。”
燕孤鸣看着她，吃力地将手抬起来。风天涯扶着他手臂，好声道：“好了好了，知道了，这就给你绑回去。”
她将袖剑重新绑好。燕孤鸣一直看着她。风天涯稍一侧头，便看见làng人安静深沉的目光。她想起门口的东西，脸上一红，轻声道：“蠢燕，你答应师傅一件事可好。”
燕孤鸣低声：“何事。”
风天涯没有看燕孤鸣，她眼珠子乱转，在黑暗的房间里四下乱瞄。
燕孤鸣又问了一遍，“何事。”
风天涯站起身，对他道：“你等着，我去拿样东西给你。”她出了屋，把事先放到角落里的大纸包捧了进来。燕孤鸣躺在chuáng上，看不到她在做什么，只细细地听着。
风天涯将纸包放到chuáng边，又将门口的酒坛子提了进来。燕孤鸣闻到酒香，侧过头。
“嘿。”风天涯见他转过头，还特地将酒坛拎起来给他看了看。“怎么样，师傅是个言而有信的人。”
她将酒坛也放到chuáng边，自己坐回chuáng上，轻笑着看着làng人。
“不像有些人，言行不一，只说不做。”
嬉笑的言语意有所指，燕孤鸣自然听出来了。
“此话何意。”
“哟，亏你还问得出口。”风天涯语气不满，伸着手指头对这làng人的鼻子严肃道：“你说，你答应过我什么。”
燕孤鸣看着面前色厉内荏的小人，轻笑一声，“我答应你什么了。”
他一笑，脸边梨涡浅出。风天涯一时又呆住了。
燕孤鸣：“说啊。”
làng人的声音低沉，带着他特有的暗哑。风天涯听的脸上发热。
气势被压住，风天涯不乐意了。她一咬牙，掐着腰厉声道：“你说过要同我成亲的！你忘了！？”
燕孤鸣听到她的话，脸色微微有些暗淡下去。他静了静，才对风天涯缓声道：“丫头，成亲不是小事，你……你总要想好。”
风天涯：“你到底要问我几次想没想好，làng人何时变得如此婆妈了。”
燕孤鸣：“……”
风天涯：“等你永远没个头，师傅替你做决定了，咱们今日完婚。”
今日完婚。风天涯说这话的语气就像是在讲今日的天气有多晴朗。燕孤鸣一时间反应不及，风天涯已经弯腰从chuáng边的纸包里掏出一样东西。
她把东西放到燕孤鸣手里，燕孤鸣的手触到柔和丝滑的方巾，里面还带着夜间清凉的味道。他摸清这东西是什么，手开始轻轻颤抖。
风天涯把小脑袋往前一伸，道：“来，蠢燕子，给师傅盖上。”
燕孤鸣声线轻颤，“丫头……你。”
风天涯：“快点快点，我脖子都酸了。”她伸手拉燕孤鸣的胳膊，làng人犹带一丝抗拒。风天涯抬眼看着他，“怎么啦。”
不知是不是太暗，风天涯看进làng人的眼睛，觉得那深处似是有一股难名的深沉。燕孤鸣开口，声音低沉嘶哑，好似qiáng忍着什么。
“这非同儿戏，你想好了。”
风天涯：“想好了。”
她语调轻松愉快，与làng人完全不同。
燕孤鸣总觉得这小姑娘不懂，究竟不懂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而她现在这样的态度，又让他如何能放下心。
手上一沉，风天涯疑惑地低头，发现燕孤鸣的手搭在她的手掌上。làng人似是用尽了力气，风天涯心想，如果他手筋不曾断的话，这一下恐怕要将自己的手捏碎了。
她再一抬头，竟看见làng人不顾伤势，颤颤地用手肘撑着身子要坐起来。风天涯吓了一跳，连忙扶住他。
“你作甚哦，赶快躺下。”
燕孤鸣不管不顾，他拉着风天涯的手，将这小人带到自己面前。他一坐起，身形的高大一览无余，风天涯又被他整个包起来。
燕孤鸣咬紧牙关，一字一句。
“我最后问一次，你当真想好了。此番点头，làng人今生便不容你后悔！”
54第五十四章
“我最后问一次，你当真想好了。此番点头，làng人今生便不容你后悔！”
风天涯抬眼看他，轻声道：“蠢燕，你知道你现在什么样子么。”
燕孤鸣不语。
风天涯小心抽出一只手，轻轻地摸làng人的脸。他的脸崩得紧紧的。风天涯道：“你讲得这般凶狠，可看在我的眼里，却是你在求我。”
燕孤鸣浑身一颤，松开了手。可手还未及移开，便又被风天涯拉住了。
“师傅不懂了，你明明欢喜，为何又要一遍又一遍地问我。次次询问你到底想从我这听到什么答案。”她握住燕孤鸣的手，làng人的手粗糙gān硬。
“难道我说后悔，你会更开心。”
燕孤鸣撇开头，不说话。
风天涯：“你看你看，一到这种时候你便不说话了。不过不要紧。”她小心地拍了拍燕孤鸣的肩膀，“师傅懂你的意思。”
她拉着燕孤鸣的手，将盖头放到他手里。
“来哦。”
làng人低头，看着手中的布巾。他低声道：“成亲只需要一块布么。”
风天涯不在意道：“嗯……好像是有不少说法，什么相亲订亲行聘发奁……不过那些太麻烦了，咱们掀个盖头就好啦。”
燕孤鸣：“……”
风天涯嘻嘻哈哈道：“你没父母，我也没有，咱们相亲订亲就可以省下了。至于行聘……嗯，那是你的事，你自己想想看要给我下什么聘礼。”
她开玩笑地说，没想到燕孤鸣还真的很认真地在想。
“你想要什么。”
风天涯：“同你玩笑呢。”
燕孤鸣：“你想要什么。”
风天涯：“……”她审视地看着燕孤鸣，悠悠道，“想不到你这么有诚意，我若拒绝倒显矫qíng了。咳咳，那我说了啊。”
làng人目光深沉坚定，风天涯看着他的眼睛，觉得现在不管她说什么，这老làng人都能去为她夺来。
风天涯想了一会，然后清了清嗓子。
“师傅要jī。”
燕孤鸣：“……”
风天涯：“怎么样。”
燕孤鸣声音压抑，似是有些生气。“你耍我么。你可是觉得我做不到。”
风天涯仰天长叹，又开始了。
她趁着燕孤鸣倔脾气没有完全施展，连忙补救道：“不是不是，师傅选jī是有理由的。”燕孤鸣冷冷地看着她。风天涯解释道：“你知道我前几天为了找你，连续三日未吃未喝，最后晕在河边，是那个左老头救了我。你知道我最后是怎么醒的么……”风天涯神秘道，“是jīròu唤醒了我。”
燕孤鸣：“……”
风天涯：“三日未吃东西，一睁眼便看见了jī汤，你知道那时我是何种心qíng。我差点就不想去找你啦。”
燕孤鸣听了她胡乱讲一气，低下头，缓道：
“对不住。”
风天涯摸摸他的头。
燕孤鸣：“蝉岳过了我这关，必定会去寻你们。我不想放他……”
风天涯抱着手臂，道：“你也知道错了哦。我同你讲过几次了，你这种拿命搏命的打法什么时候才能改掉。”
燕孤鸣：“làng人一生都是拿命搏命。”
风天涯：“……”其实她知道，每个武人都有自己的战法，想要更改不是易事。尤其是像燕孤鸣这种江湖làng客，嗜血搏命早已深入骨髓，要改根本不可能。风天涯道：“算了，这种事也qiáng求不得，你以后别离开我身边就行了。”
燕孤鸣侧眼，看着那一脸骄傲的小姑娘。这不是她第一次信誓旦旦地说要保护自己。从前他听过一笑了之，现在听来，心底便多了一份柔软。他觉得，自己已经有些不认识自己了。
燕孤鸣道：“你喜欢吃jī，以后便让你吃个够。”
风天涯嘿嘿两声，道：“你知道么，左老头**做得好高明。”
燕孤鸣冷哼一声，“那是你没有吃过别人做的。”
“哦？”风天涯端着下巴看着làng人，道：“怎么，听你的意思，你也会？”
燕孤鸣懒得讲。他自小一个人生活，衣食起居全靠自己打理，平日在山中过夜，野味鲜味必不可少，烧只jī又有何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