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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裁,别闹!_春溪笛晓【完结+番外】(8)

  纪安宁回过神来,抱歉地朝萧穆阳笑了一下:“对不起,我可能有点不适应这种场合。”

  萧穆阳夸道:“你已经做得很好。”

  萧穆阳这句话并不是违心安慰纪安宁。从在医院与纪安宁接触开始,他就感觉纪安宁有良好的家教,气质和谈吐都颇不普通,一双儿女也教养得很好。这样的女人不像是孤苦无依的单身妈妈,倒像个被保护得很好的女孩子。

  这次慈善晚会更是印证了萧穆阳的猜测。

  至于纪安宁为什么会独自带着两个孩子生活,萧穆阳无意深究。也许她是与家里闹了矛盾,也许她丈夫职业比较特殊不能经常回家——每个人都有自己隐秘的一面,他们只是上司和下属的关系,何必深究到底?

  萧穆阳先带纪安宁去把礼服换了、妆也卸了,才让司机把纪安宁送回住处。

  纪安宁租的房子不算特别好,但jiāo通方便,环境也清幽。一楼的花店还开着,老板娘姚姐正在收拾,听见车子停下的声响抬眼往外看,恰巧看见纪安宁从豪车上下来,温温文文地和车上的人道别。姚姐愣了一下,不由多看了几眼,等纪安宁一个人上了楼才舒了一口气。

  她就知道这姑娘会有好姻缘,这不,头一次有人送她回来就开着这么好的车。开车的好像是个司机,正主坐在后面,隔着车窗,只能看个大概,但也看得出是个年轻才俊。争气!让那些在背后嚼舌根的人嫉妒去!

  纪安宁不知道自己被姚姐夸“争气”。已经十点多了,她牵挂着纪念和纪禹,三步并两步地上了楼,掏出钥匙开门。纪念和纪禹好像已经睡了,临时保姆在客厅打盹,她就住在附近,走几分钟路就到了,晚一些回去倒不成问题。听到开门的动静,临时保姆警觉地睁开眼,见是纪安宁回来了,马上和她说起纪念和纪禹的qíng况,直夸他们乖巧听话。

  纪安宁谢过临时保姆,给她结了钱,送她到门口。也许是纪安宁给钱够慡快,临时保姆给她留了个电话,说自己姓李,就住在前面几栋楼,以后有需要的话可以直接打电话给她,这样可以免了中介费,就算她没开空也可以介绍附近的人过来。

  纪安宁礼貌地存了电话,心里却对直接找人不怎么放心,家政公司那边好歹有完整的资料和身份证明,主页上还有各种服务评价。随便找的话,谁知道对方有没有问题呢?

  事关纪念和纪禹,纪安宁永远是谨慎小心的,哪怕多花点钱也要保证安全。

  纪安宁洗漱过后,转到两个小孩的房间。两小孩才四岁多,看起来却已经习惯独自睡觉。纪安宁有些愧疚地坐到chuáng前,伸手帮纪念理了理额前的发,又替纪禹掖了掖被子。

  静静地注视着两个小孩许久,纪安宁忍不住对着微微昏暗的房间开口:“如果你们爸爸……”话到了嘴边,纪安宁又把它咽了回去。纪念和纪禹才四岁啊,让他们来选择太残忍了。别人都有爸爸、有妈妈,为什么他们只能选一个呢?纪安宁手颤了颤,轻轻地落在chuáng边,感受着孩子身上传来的温热。

  小时候她和父亲到处流làng,每天都很快乐,不知道什么是贫穷,不知道什么是难过,走到每一个地方都陪着父亲在纸上涂涂抹抹,好像能在纸上抹出一个大大的世界。后来她跟着母亲到傅家,母亲一看到她画画就会歇斯底里,最后还怒气冲冲地把她的画笔和油料都扔了。她没有哭,只是也没再画画。她想,母亲应该是爱过或者爱着父亲的吧,要不然怎么看不得她画画呢?

  如果当时让她自己选,她会选择父亲还是母亲?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可是她却和母亲走了。她在父亲生命走向尽头的时候,和母亲离开了,从南飞到北,从故土到异乡,从穷画家的女儿到富家翁的继女。

  父亲在病chuáng上走完人生的最后一段路。听说他走得很平静,没有伤心,没有遗憾,甚至还对着窗外的秋色画了一片金huáng的树林,很美。那位父亲的老友对她说,她父亲最喜欢的一句诗就是“生如夏花之绚烂,死如秋叶之静美”,能在看得见秋天的窗前死去,他很高兴,一点都不难过,也一点都不寂寞。

  父亲替她选择了富足而优渥的未来。

  她选择顺从他的选择。

  纪安宁感觉脸颊上一片温热。她抬手擦掉脸上的眼泪,逃似也地离开儿女的房间,关上房门,深深地吸着气,想把泪水堵回去,却怎么都堵不回。她不想替纪念她们选,也不想纪念她们自己选,她希望可以就这样简简单单、平平静静地生活下去。

  在纪安宁关起房门的一刹那,chuáng上的纪念睁开了眼,转过头,对上了弟弟纪禹无措而慌乱的眼睛。

  第12章

  平时都是纪念和纪禹自己睡,房间里只有小夜灯亮着,昏昏暗暗的,只勉qiáng能看清彼此的眼。对上纪禹润cháocháo的眼睛,纪念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你想要爸爸吗?”

  纪禹犹豫了一下,想到平日里去幼儿园别人都有爸爸,就他和纪念没有,心里有些难过。刚才听到妈妈提起“爸爸”的时候,他差点就睁开眼睛拉着妈妈追问了,若不是被姐姐死死拉着,他肯定就会问出口——

  他们的爸爸到底是谁呢?爸爸为什么不要他们呢?是不是爸爸不喜欢他们,才抛弃了妈妈和他们?

  纪禹挨在纪念身边,软乎乎的头发耷拉着,有点没jīng打采。他红了眼眶,小声说:“想要。”别人都有的,为什么他们没有呢?有了爸爸,妈妈就应该不用那么辛苦了吧?要养大他和姐姐得花很多很多钱呢!

  纪念坐了起来,接着小夜灯黯淡的光芒严肃地看着纪禹。她xing格完全不像纪安宁,脑袋也想得比别的小孩多。她盯了纪禹很久,才说:“如果想要爸爸就不能要妈妈了呢?”

  纪禹呆住。

  纪念说:“刚才妈妈一提起爸爸就哭了!这说明她是在担心那个我们没见过的爸爸会把我们给带走。‘爸爸’可能比妈妈有钱很多、比妈妈厉害很多,但妈妈不想和他在一起。如果我们想要‘爸爸’,就不能跟妈妈在一起了。”

  纪禹害怕极了,眼泪唰地掉了下来:“那我不要了!”他哭丧着脸,“我不要爸爸了!”

  纪念板起脸,嫌弃地说:“别整天哭,丑死了,你可是男孩儿!”她看着用力吸着鼻子不敢再掉眼泪的纪禹,认真分析,“因为你是男孩子,所以如果‘爸爸’真的要带走一个孩子的话,应该会考虑要你。你放心吧,要是‘爸爸’真的把你要走了,我和妈妈会去看你的。”

  纪禹眼泪又唰地一下掉了下来。他脑袋一扭,屁股一拧,背对着纪念,小小的肩膀一耸一耸,却又怕打扰到纪安宁休息,咬着被子不敢哭出声来。

  纪念见纪禹背对着自己直哭,有些无措,不由笨拙地安慰:“你想想看,妈妈这么笨,你也这么笨,你留下的话日子肯定很艰难。我就不一样了,我可以监督妈妈不要乱花钱……”

  这种安慰显然只能起到反效果,纪禹听后哭得更凶。

  太过分了,他不要理姐姐了。他才不要爸爸,他才不要离开妈妈身边,他要一直一直和妈妈在一起。他再也不要理姐姐了!

  纪安宁半夜醒来,到孩子房间看了看,发现两个小孩背对着彼此熟睡,中间隔得老远,睡在外面的纪念都快掉下chuáng了。她轻轻把纪念往里挪一些,却发现纪念眼睛红红的,不知什么时候哭过。纪安宁俯身亲了亲纪念的额头,心里酸酸的。这孩子看着早熟,有时还是会偷偷伤心难过的啊!

  第二天一早,纪安宁做好早餐,纪念和纪禹都乖乖洗漱完出来了。姐弟俩看起来有点不对劲,平时最黏着纪念的纪禹闷不吭声地喝粥,一句话都没和纪念说,一双眼睛更是突出,肿得跟核桃似的。

  纪安宁昨晚只注意到纪念眼睛泛红,看到纪禹两只眼睛都哭肿了,吓了一跳,等纪禹喝完一碗粥才关切地追问:“禹禹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纪禹忍了一早上,对上纪安宁满是关心的目光后终于忍不住了,他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张开软乎乎的双臂紧紧抱住纪安宁,哽咽着说:“我不要走!我不要爸爸!我要和妈妈在一起!”

  纪安宁愣住了。

  纪禹抽噎着把纪念的话复述出来,哭得更加伤心:“我不要理姐姐了,我再也不理姐姐了!”

  纪念安安静静地坐在一边,看着纪禹扑在纪安宁告状和哭诉。其实她和纪禹是没得选的,他们大人做决定怎么会关心他们的想法。要是让那个“爸爸”选的话,那个“爸爸”肯定会选弟弟,因为弟弟是男孩子;如果让纪安宁选的话,纪安宁肯定也会选弟弟,因为弟弟那么会撒娇,会撒娇的软乎乎的小孩才讨人喜欢,她这样的小孩是最讨人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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