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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蜜密婚_儋耳蛮花【完结】(65)

  商敖冽对于童年的那些记忆,或许,要比谁都清晰。

  正因为是命中桎梏,曾经药物侵入体内的痛楚、受过的折磨,更给他带来难以磨灭的yīn影。

  他不太确定,那些记忆中的感觉,是真的痛到好像有人拿一把烙烫的刀将他剖开,还是说,因为当时自己的年龄太小,所以才会产生错觉。

  十岁以前,他常常在压抑痛苦的梦境中惊醒,无法自控地哭泣,那小脸上秀气浓黑的眉都蹙在一起。

  说不清,这是曾经药物对于他大脑某些神经的影响或者别的什么,却绝对不是自己想要的一种发泄途径。

  只是没人能懂他的无能为力。

  商母身为母亲的教育方式,必然也还是传统的,每当这时,她都会极力阻止儿子释放悲伤qíng绪,男孩要学会隐忍,否则长大以后xing子软弱,成不了大事。

  她对儿子说,不许哭、不准哭、你是商家唯一的男孩,商家以后就要靠你了!

  年幼的商敖冽只有想尽法子止住眼泪,他也不敢一个人躲着哭,那qiáng烈的qíng感在他的身体内横冲直撞,他想要去控制与征服,直到憋红了脸,用尽全身气力,血ròu骨骼中像有还未褪尽的毒素,终于停止了对他的叫嚣占领。

  于是他想,难怪父亲从不曾对他微笑,他还远远不是一个合格的男子汉吧。

  偶然间,商敖冽将这样的心思向夏都泽吐露,他想男人会些身手也是好事,就替这孩子引荐了第一任拳击教练。

  对方曾经是打过泰国黑市的地下拳王,后来惹上些麻烦,又辗转去了美国。年迈退役之后,拳法依旧彪悍,对商敖冽这个学生,他也颇为看中,教的格外用心。

  拳击除了用来健身,也是一种自卫手段,往后商敖冽便有了每天cao练的习惯,久而久之,单薄消瘦的少年也有了愈发趋近完美的年轻ròu.体。

  出拳时,汗水从鬓角滑落,来到锁骨,肩背与胸膛的肌ròu也被汗渍湿润。

  转眼几年过去。

  作为一个少年时期就已拟定了人生计划的男人而言,时间要比任何事物都来得宝贵。除了读书与实验,他从不碰感qíng。

  而究竟为何会为了那些其实谈不上有多重要的人耗尽心血,他甚至抽不出一丝丝的时间去思考这些问题。

  甚至长久以来,商敖冽都不愿主动去做些安排,他从未与那位自己保护着的女孩见上一面。

  但若要说这世界上最了解夏雅的男人,他妥妥排得上前三。

  比方说她十四岁时来的初.cháo。

  比方说每一年他的资料里都刷新着她的体重与身高,以及各种参数。

  比方说夏都泽会来与他八卦,说什么“哎呀呀我女儿最近好像喜欢上一个男孩子我好受打击”,没过多久又换成“哎呀呀我女儿最近好像暗恋失败了她好受打击”,诸如此类。

  大约多多少少,商敖冽有被夏都泽的唠叨影响,他时常仔细检查着夏雅的身体报告,顺势就拿余医生来作为与那位姑娘之间的传话筒。

  “你警告她,不要再节食,早饭按时吃,再这么下去她就该贫血了。”

  “体质畏寒是因为锻炼不够,让她每天去阳光下头跑个十分钟,就jīng神了。”

  “……这头发颜色怎么回事。”

  后来,余医生再也忍不住了——

  “商教授,人家小姑娘赶时髦去染个发而已,你也未免管太宽了,你又不是她爸!!!”

  “……”

  自以为,哪怕对于这个姑娘再怎样了解,都还是置身事外,至少,在qíng感方面一向如此。

  那时他不知道,她也不知道,他们的关系会因为夏都泽的去世彻底改变。

  实际上也并非毫无征兆的。

  商敖冽还记得最后一次与夏都泽这个老滑头见面的qíng形,他特意上门拜访,问候故人。

  夏都泽坐在轮椅上,虽说看着红光满面,气色不错,可他一眼瞧出对方已病入膏肓,他在心里沉沉地叹了声气。

  商敖冽呼出的白气慢慢散开来,空气很好,院中的梅花树已含苞待放。

  夏都泽说,“不知道还等不等到今年的梅花都开出来,估计是难喽……”

  他笑着安慰,“怎么会?等明年的都来得及。”

  前阵子的化疗已将夏都泽折磨的整个人瘦下不止一圈,他回忆此生的种种作为,仍是觉得在西泠市的这些年才能被称之为“生活”。

  “你知道这么多年,我早将小雅当做亲生的女儿,处处宠着她,总归也算没辜负了谁。”夏都泽凝视着眼前沉静如水的男子,心中不由下定主意。“哪天我要是不在了,就只有靠你了,小商,我这就算把她……托给你了。”

  商敖冽也不曾多想,一来是为了安抚前辈,二来也觉得自己习惯了把她的人生当做自己的一部分责任。

  他应承说,“好,你放心。”

  夏都泽笑了笑,心说,小子你算是死定了,你后半辈子不被我那女儿折腾死才怪!

  彼时,商敖冽才从对方眼里摸索出某种算计的成分,他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这天男人将车从夏家的车库开出,偶然间留意到一个玲珑起伏的身影,即使只是半张侧脸,依然有辛甜如花的绚烂。

  夏雅走进院子,听见外头有发动机的轰鸣声。“老爸,家里来客人了吗?”

  那一天,她已经离他很近了。

  可有时候商敖冽还是会想,会不会太远了?

  曾经如此迥异的人生,因为一纸遗嘱,就要成为最亲密的夫妻,要荣rǔ与共,要携手一生。

  她年轻、美好、纯静,像一朵徐徐绽放的花苞,他早已不是被荷尔蒙随意cao控的年纪,却在见到她与别人牵手的时候,想要娶她。

  她明亮的眼睛,狡黠的笑容,只能够属于他。

  在厦门的那个晚上,他想要占有,是因为他心意已经不容谁来改变。

  在她任xing地非要与他共舞的那个晚上,他们紧紧相伴,温柔相依,没有过多的碰触与爱.抚,却是史无前例地感觉到即将泄露的爱意。

  往后的日日夜夜,他早已为了她,辗转反侧求之不得。

  商敖冽不是擅于表达qíng绪波动的男人,他的内心就像是一片荒芜的大地,直至有了她,她像一颗璀璨的星辰。

  也正因为有了她,即使在最黑暗的监狱,那足以瓦解任何一道心防的药剂如同qiáng酸,腐蚀着他身上一道道guī裂的伤口,他都能忍受。

  商敖冽在狱中时常看着那扇小窗口,天晴时阳光会穿透黑暗,而下雨天那一小片模糊的蔚蓝,也很诗意。

  他能够清晰地记起,与她的无数个片段。

  曾经在实验室,夏雅每次提前完成作业,就开始忙着捣蛋,她拍拍他的肩膀说,“商老师,你有没有见过彩虹?”

  他暂停工作,一言不发地看她。

  她就说,“你来,我给你看彩虹。”

  Bacl2+H2So4,CuSo4,Fecl3……

  她将各种化学试剂加到一块,试管内的色彩逐渐混合沉淀,形成层次分明的红橙huáng绿青蓝紫。

  他欣赏着她认真的神色,嘴上却说,“这些试剂你从哪顺来的?”

  她将视线转移说,“就向同学借来的啊……”

  他哭笑不得。

  (这段是为了要写收藏过2000答应送的实验室档案,先不要问我要,我写完会通知的)

  不知不觉,她让他的世界再无法平静。

  哪怕是真正把国家责任扛在双肩的时刻,他都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与那些伟大的词汇无关。

  她让他坚持的这一切,够不够让遗憾无悔。

  此刻,商敖冽在混沌的思绪中一再沉眠,他发现回忆真是一种很折腾人的东西,会在你最脆弱的时刻挠人心肝。

  他梦见温暖的夜雪,还有她久久的等待,一起折磨着他。

  雪白的画面在他脑海中不停浮现,就像命运与最坚固的爱qíng,jiāo织成了很漫长很漫长的回响。

  就以山川为杯,痛饮星辰入睡。

  ******

  男人站在会议室前,门旁的警卫员姿势标准地敬了一个军礼,“中校好!”

  瞿承琛点头,扭动把手走进去。

  在场的除了有几位首长,还有国安部的高层,长官们一字排开,措辞严重,qíng绪激烈,仿佛这是一场政审。

  军装笔挺的男人站定敬礼,国家安全部反间谍侦察局的一位长官开口了,“瞿中校,有任务。”

  瞿承琛的浓眉之下,深邃双眼直盯着对方人畜无害的笑容,他心中警钟大作。

  每回只要这人摆出这幅表qíng,就该轮到他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了。

  这时一位上将指着瞿承琛身旁的军人骂到,“中尉,你和你那群兵可真跟咱们特种兵争脸啊!人是从你们眼皮子底下被带走的!你们怎么还好意思穿着这身军服?!还不如都去跳海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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