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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飞-梁祝篇_左晴雯【完结】(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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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一程,水一程。烟柳断肠处,伊人不归

  路。

  旭日已东升,一改前几日的yīn雨连绵,但却扫不去祝英台心中的yīn霾。她心里清楚,父亲本就不赞成她钱塘求学,这次归家,断无再出来的道理;况且老父年事已高,不知这会儿病好些了没有。一边是舍不得梁山伯,一边是放心不下老父,不免暗自神伤,默默无语。

  “贤弟,你看——”经过一片树林时,梁山伯突然指着树上的喜鹊笑道: “贤弟归家,喜鹊贺喜。”

  祝英台抬眸,半晌嘴角淡淡扯出一个笑容,“密枝出高林,浓荫赛空谷。上有喜鹊鸣,喳喳悦心目。莫非好风迎,佩之昆山玉。吾俩莫迟延,然彼金莲烛。”

  “贤弟文思当真是好敏捷,刚才才走到树林子外,就得了一首诗。梁山伯见她露了笑容,心里也略感欣慰,只是——吾俩莫迟延,然彼金莲

  烛。这是什么意思?”

  “梁兄,这个很难理解吗?”祝英台扬了扬眉偏头看他,忽地遗他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缓步走开。

  “贤弟……”梁山伯轻唤——声,见她并不理睬,只好作罢。转眼间,已步行到了城门前。来往的人络绎不绝,几个挑柴糙的,从他们身边擦肩而过。

  “咦?挑柴糙的人,应该是晚上进城才对,怎么他们却是一早进城?” .

  “哦,贤弟有所不知。这挑柴糙的,都是附近的乡下人。前几天上山,砍下柴糙,今天才进城来卖。卖掉了柴糙,下午身上有了钱,买点东西,回家去度日。所以和城里挑柴刁;同。城里的人砍柴一天了事,是晚上人城的。”

  祝英台清眸一转,浅笑视他,“哦!原来他们也是为家小出来奔走的。梁兄,这倒是和你一样呀。”

  “唉,不一样,不一样的!”梁山伯摇摇头,“挑柴的为了家中有妻子,要吃要穿,我却是为了给贤弟送行呀!”

  祝英台听了,两剪秋水在他脸上慢慢迂回一转,含笑脉脉,然后便低头不语。

  慢慢出了城,满目青翠。只见青山环抱,古木葱茏,溪涧环回,清幽有如世外桃源。日光透过树叶投下斑驳的光影,随着树叫‘的抖动而变幻,溪水潺潺之声与风chuī树林的“沙沙”声相和,令人霎时间感到已融人天地万物之中。一棵合抱粗的香樟树下立着一块石碑,上面刻着: xx考妣之墓。

  祝英台徘徊在古碑左右,“原来是合葬的夫妻之墓。梁兄,你我百年之后,也合葬一处如何?”

  梁山伯大摇其头,“这怎么能行?你我是异姓兄弟。”

  祝英台用脚使劲踢着地面长糙,低声道:“我说可以就可以。”

  梁山伯见祝英台有发急的样子,心中一软,柔声安慰:“现在是送贤弟回家,只宜说些吉祥的话。这些百年以后的事,不提也罢。”

  祝英台怔了片刻,跺了跺脚,独自走到溪边,堵气不去理他。溪水中有一群白鹅,自在的游来游去。祝英台一见,心中暗道有了,“梁兄,你看水面平如铜镜,这鹅好像铜镜上面镶嵌的宝石一般。”

  “是啊,”梁山伯赞同地点头,“水流清溪,糙乱鹅浮,风景果真甚好。”

  “那鹅叫声,梁兄可听见?”

  “听是听见啦,只是叫的并不好听。”

  “不对,梁兄这里面是有诗qíng的。这群鹅雄,的在前面游,雌的在后面游,雌的怕失散了,只是叫着哥哥、哥哥。”

  银心与四九在后面走着,听了噗嗤一笑,“四九哥,你家相公在前面走,还真像是一只公鹅。”

  梁山伯听了,哭笑不得,“贤弟只管拿鹅乱比,鹅还会叫哥哥的吗?银心,你就更不像话,居然把我比起公鹅来!你们主仆二人当真是胡闹。”

  祝英台忍不住用手指在他的头上点了一下,“梁兄,你还真是只呆头鹅……”

  梁山伯只当祝英台是拿他打趣,一笑置之。又见溪水甚清,便学了祝英台蹲在水边掬水。水中两个清晰的人影,一个眉目开展,jīng神疏慡得很;一个眉目含chūn,神qíng仿佛若有所属的样子。梁山伯蓝衫飘然,一点灰尘不沾,gāngān净净的,祝英台略微羞涩地把头靠在梁山伯的耳髻边。

  “这水中双影,一个英姿疯慡,一个容貌俊丽,这水也为之生色不少呀。”、

  梁山伯叹气,“话虽是好话,但措词不妥。”

  “梁兄,措词明白不明白,水比人更清楚明白。”

  梁山伯轻轻推了她一把, “贤弟今日说话,总是有些错乱。大概是离别之qíng所刺激的吧。”

  哀怨地看他一眼,祝英台起身道: “梁兄,我打个诗谜你来猜。清丽古潭水,对我照玉颜。诗qíng不容己,随流杨枝攀。开怀美貌俊,清风垂髻鬟。临岐惊一笑,何为淡淡山?”

  “这是涛,却不是诗谜!贤弟真是文思敏捷,出口成章。不过措词还是不妥。我辈文人,在这上面还是应当多磋磨磋磨才是。”

  祝英台yù哭无泪,默然了片刻,仰头看丁看天色,叹道:“天色已不早了,还是赶路吧。”

  顺着溪水走了不远,隐隐看到路旁有一座亭子。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十八里长亭已到,梁兄,不必再送了。”祝英台面色惨然,笑得幽凉。

  当日她与他萆亭相遇,今日他与她长亭一别。这屋瓦垂檐的亭子意味着的是彼此间新的开始,还是路的尽头?她不知,于是抬眸看他。浓浓的眼睫颤动如风前飞絮,幽幽的眸底燃烧着金色的焰火,沉静而浓烈,令人惊艳。

  梁山伯突然觉得心中微微一动:欺霜胜雪的肌肤,如画的眉目……这样的容貌若是生为女子,该是何等的倾国倾城?下意识地抬手yù抚上她的发鬓,却蓦然惊觉此举是如何的唐突。gān咳一声,苦笑着掩饰住心中的尴尬。同窗三载,虽然他曾不止一次听见过别人怀疑祝英台是女子,然而他始终都坚信“她”是他的贤弟,可如今自己却怎么也如那些无聊文人一般冒出如此荒谬的念头。

  “梁兄…可是,有话要对小弟讲?”希冀地看他,刚刚她分明在他眼中看到了一闪而逝的悸动。这是否,代表着他已明白了她的心?

  “哦,没什么,只是同窗三载,如今要分开了,心中有些说不出的难过。”

  原来……眼中的希冀渐渐地散去,他终究还是没有明白……

  三载岁月,她也曾有过不少的暗示,只是他为人老实,不曾领会她的用意;这一路之上,十八里相送,她又多次做喻,可他仍是冥顽不化。回首凄凄地望着长亭,今日一别,他若还是不能明白,怕是相见无期了……

  “小弟心中也很是难过,”定定地看他,她知道这里是她最后的机会了,“不过小弟有个法子,梁兄垂爱小弟,可以永远存在。” ,

  梁山伯欣喜地看她,“贤弟有什么法子?”

  “梁兄曾经对小弟讲过,因为梁兄是独生子,堂上两位老人又择媳甚苛,所以梁兄至今尚未婚配。”停顿了一下,祝英台正色道:“古人云:‘与君为新婚,菟丝附女萝。’小弟家中有一九妹,愿结丝萝,不知梁兄尊意如何?’’

  “贤弟还有妹妹?”

  “这个……正是,小弟与九妹乃是双胞。九妹虽非倾国之貌,却也知书达理,粗通琴棋书画。”

  “贤弟为兄做媒,焉有不愿之理。只是愚兄寒门出身,怕是有点儿高攀吧?”

  “此事请梁兄放宽心,梁兄人品才华出众,小弟既应允了,便犹如九妹当面许婚一样。小弟回家当禀明父母。只望梁兄早日请媒下聘,免得弟昼夜悬望。”

  “贤弟约我什么日子?”

  “请梁兄在一七,二八,三六,四九之日到寒舍迎亲。”

  说罢,便将手伸到袖口里,似是要拿什么,翻了牛天却怎么也找不到,不觉脸色一变。大叫:“银心,银心——”

  银心见状,赶忙过来, “公子,可是不见了什么?”

  “玉扇坠——银心,玉蝴蝶不见了……”

  银心听了也是脸色一变,但翻遍了包袱却就是不见那只玉蝴蝶的影子。

  祝英台面若死灰,虽是盛夏,她却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那只雪白的玉蝴蝶是生母留给她的唯一信物,平常她都是红线绳穿着坠在扇子上,借以睹物思人。昨晚她特意放在袖子中,长亭相送,原本是准备送给梁山伯作为定qíng之物的,可·是……怎么就会不见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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