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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纪·锁香楼_荔箫【完结】(22)

  很快,到了年末。

  那天傍晚,崇亲王写完最后一道诏书时已经过了晚膳的时间,见他搁下笔,她问:“殿下,传膳吗?厨房备下许久了。”

  他只笑道:“不了,出去走走。”

  这严冬腊月的,桓州远比锦都冷多了。素儿以为他就是想在王府园子里走走,结果他径直就出了府,还没让任何人跟着——除了她。

  城里已经年味儿十足了,夜市比往常热闹了很多,卖得东西也有所不同,多了不少年货。

  崇亲王穿着一身很普通的浅棕色直裾,外披着黑色狐皮斗篷,看着与寻常的富家公子无二。素儿跟在他身后很是郁闷,因不知道他要出府,她只是随手扯了件斗篷披上,料子是不错,但不够厚,走了一会儿就全身冷飕飕的。碰巧又在信期,小腹开始隐隐抽痛,只能紧裹着斗篷忍着,她横不能跟崇亲王说一句“殿下您先逛着我回去加件衣服”吧!

  进了家酒馆,在隔间里正坐下来勉qiáng觉得好些,qiáng打jīng神给崇亲王斟酒,身子一挪动又是一阵剧烈的绞痛,“咣”地一声将酒壶放回桌上,几乎是无法自制地俯在了桌上,冷汗直流。

  “素儿!”崇亲王一惊,忙伸手去扶她,“素儿,怎么了?”

  素儿说不出话,挣扎着摇摇头,又痛得一阵痉挛。若不是刚刚进店还什么都没吃,崇亲王定要以为她是被店家下毒了……

  素儿禁不住地倒抽冷气,越是倒抽冷气疼得越厉害,连带着手脚也阵阵酸痛。几乎已经是被崇亲王半搂在怀里,想要起来又浑身使不上什么力,终于痛得扛不住向失措的崇亲王提了要求:“殿下……有热水么……”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跪坐”……呃,其实准确点应该用“正坐”……椅子是宋朝之后才有的,在此之前汉族人都是正坐……本文架空,这方面用的是宋朝以前的做法……【附加小贴士】所以网上某些鄙视华夏祖先们跪来跪去、半吊子地指责这是天生奴xing的人真心够了好吗!!!在那个木有椅子的年代跪坐根本不是个事儿好吗!!!上朝的时候君臣都跪着好吗!人家真心在家也这么坐着的啊捶桌子……再进一步说……文里素儿是跪坐没错……可崇亲王也是……【↓基友茴笙的文《凰诀》,请戳图片↓】

  ☆、踏青游·责难

  崇亲王一手托着她,一手半点没耽搁地提起茶壶倒了碗水送到她嘴边,素儿一口气灌下去,仍有些烫的水顺着喉咙流下去,她分明地感觉到身体里的寒气被bī了出去,疼痛瞬间减缓大半。

  崇亲王舒了口气,扶着她坐好,没等她谢罪先发了问:“怎么回事?病了?”

  素儿向他颌了颌首:“没有,许是方才受了点儿凉……多谢殿下。”

  崇亲王睨她一眼,径自站起身,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回府。”

  素儿知道自己扰了他的兴致,不敢多说什么,忙不迭地站起身跟着他出去。到了门口,崇亲王感觉到一阵迎面扑来的凉气,脚下一停,回头看了素儿一眼,伸手解下斗篷上的系带,将斗篷递给她:“披上。”

  “殿下……”素儿微愕,向后退了半步,垂首道,“殿下,外面天寒。”

  “外面天寒,身体不适更得多穿点。”崇亲王抿唇一笑,“披上吧,离得不远,不碍事。”

  她犹豫着伸手接过,狐皮斗篷可真够沉啊……

  披在身上,一阵暖意。崇亲王提步便迈出了门,寒风中身形丝毫未变,仍是那般的风姿卓约。素儿痴了短短一瞬,恢复清醒。

  回了府,掌事的宦官张隐迎出来一看就愣了:素儿穿着崇亲王的斗篷,崇亲王没穿斗篷,这什么qíng况?

  崇亲王全然无视了那双充满惊愕及八卦的眼睛,淡定吩咐道:“去请大夫来。”

  张隐领命去了,崇亲王却没接着再往屋里走:“先送你回房吧。”

  素儿愣了愣,迅速解下斗篷还给他,端然向他一福:“不劳殿下!奴婢自己回去便可。”她猜到那大夫十有八九是给她请的,才不想让他知道她刚才那个反应学名叫“痛经”呢,微丢人啊……

  不过素儿忘了……

  这根本就是他的王府……

  大夫为她诊过之后,将具体qíng况一五一十地一字不落地汇报给了崇亲王。晚上,在她喝着热腾腾的生姜红糖的时候,崇亲王推门就进来了。

  素儿放下碗,未及起身行礼,崇亲王先说了话:“坐着吧。”

  看了那碗暗红色的汤汁一眼,轻一挑眉,在她对面正坐下去:“信期到了不知道多穿点?穿得少了不知道不出门?”

  “这不是……殿下要出门走走……”

  “本王要出门走走,你冷就不知道说一声?”

  “……”崇亲王,你在这儿跟一姑娘聊信期的注意事项合适嘛?再说你要我怎么说啊?真的说一句“殿下您先逛着我回去加件衣服”吗?

  素儿想了一想,低头原原本本地回答说:“殿下说要奴婢专心伺候,不许想其他的。”

  “……”崇亲王噎了一瞬,薄怒道,“胆子大了敢堵本王的话了?本王说不让你想什么你心里明白,你自己身体上的事算什么‘其他的’?”

  素儿低眉不语,神qíng无比恭顺全然挑不出错。崇亲王无奈,短叹一声道:“六哥前阵子打猎得了几张白貂皮,品质不错,改天让人做了斗篷给你送来。”他又看了那碗姜汤一眼,“快喝吧,别放凉了。”

  离座便走,素儿在身后俯身:“恭送殿下。”

  上次因为穿得清素得了串红珊瑚璎珞,这次因为信期受凉又到手一件白貂皮斗篷,其间大小赏赐无数暂且不提。

  这日子莫名其妙地滋润起来了是怎么回事……

  斗篷送到她手里的第二天,她就穿着去见崇亲王。崇亲王正思索着映阳南部雪灾的事儿,听得门响抬头一看,便见素儿一袭白貂进了屋里,那貂毛颜色纯正色泽也极好,和她那张素净的小脸儿正是相衬,崇亲王脑中不自主地闪过个词:粉雕玉砌。

  素儿行至案前,盈盈一福:“殿下。”

  “可。”崇亲王微笑赞道,“很漂亮。”

  素儿含羞颌首:“多谢殿下。”解下斗篷挂在旁边的木架上,跪坐案边给崇亲王研着墨,崇亲王忽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前天,孟良娣怎么回事?”

  素儿执着玄霜①的手一顿。是那天她披在崇亲王斗篷回府的事传得广了,添油加醋地多了不少故事,前天在后园遇见崇亲王的妾侍孟良娣,话里话外的意思皆是她惑主。本无意辩驳,可那话说得太露骨太刻薄,她一时气不过便出言顶了两句,料想孟良娣也不敢擅自动她,谁知这事直接传到崇亲王耳朵里了。

  她放下玄霜,谦卑地低下头,却说了一句:“那天的事,奴婢无错。”

  崇亲王一时讶异,一直以来素儿都是个谨小慎微的形象,出了什么事往往二话不说就先认罪,哪怕自己并没有怪她的意思——便如那日在酒馆,要不是他先开了口发问,她估计也是要谢罪的。怎么这次出言顶撞了孟良娣反倒死咬自己无错了?他知道事qíng的来龙去脉,本来只是随口问问,没有怪她的意思,听她这么说,反倒很有兴趣听听她到底什么意思了,淡一笑,问她:“顶撞了孟良娣,你还有理了?”

  素儿的脸已然冷了下来,语气qiáng硬半步不退:“是良娣毁奴婢清誉在先。”

  她低着头,没看到崇亲王眉心狠一跳,只听他带着玩味问她:“毁你清誉?呵,在你眼里,他们认为你跟了本王便是毁你清誉?”

  ……这是什么逻辑。

  素儿听出他话中的不悦,可她心里还不痛快呢,出言争辩道:“明明没有的事硬要说有,不是毁奴婢清誉是什么!殿下爱怎么想怎么想,要杀要剐奴婢认了!反正此事奴婢自认无错!”

  来劲……

  作死!

  侍立一旁的几名侍女恨不能冲过去把素儿这张嘴给堵上,可看崇亲王面色暗沉,连求qíng的话都咽了回去。

  崇亲王气得面色一阵发白之后,冷笑涟涟:“好啊,这是你自己找罪受!顶撞孟良娣在先,顶撞本王在后,来人,拖出去脊杖六十!”

  脊杖……六十?!脊杖和寻常杖责不同,特制的竹板打在脊背上,损伤五脏六腑不说,要瘫痪也是很有可能的。崇亲王对下人和善,虽然赏罚分明,但“罚”往往是罚俸一类,鲜少动刑,在府里人看来,罚谁跪上一个时辰都已经是极重的惩罚了。今儿倒好,脊杖六十?素儿你这是把全府未来十年内可能受到惩罚的痛苦指数总和一人全担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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