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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纪·锁香楼_荔箫【完结】(50)

  “我说的!”

  我们又一次低估了靳顷人。

  逖沷他简直就是个……奇葩!他竟然真的推行了那毫无人xing可言的政策。

  彼时我们正在城门口处,眼睁睁地看着十几个儒生被杀。第一个死时,鲜血自颈中喷洒而出,那鲜红的欢迎直朝我飞溅而来,吓得我一声惊叫扑在昭泊肩上。

  只这一瞬间的惊吓,我双手已经冰凉,颤抖着再去看那儒生,胸前一片鲜红,浸透了jiāo领右衽。

  我本是心存疑惑,不就是穿靳倾衣服、行靳倾之礼么?有什么大不了。

  在这样刺目的鲜红下,我突然明白,他们捍卫的并不仅仅是那一件衣服……

  而是……千年华夏。

  “有服装之美谓之华,有礼仪之大故称夏。”他们在守护这个名字,即便是死也在所不惜。

  熙亲王是、霖谣是,癸城百姓也是。

  逖沷也正因为明白这个道理,才宁可屠城也要摧毁华夏裳服礼仪,继而摧毁华夏风骨。

  真是打得好算盘。

  卫衍看我qíng况不佳,几步腾起往城中去了,他熄灭了引忆香,一切嘈杂、鲜血、愤慨与刀光皆在我眼前渐渐淡去。

  很快,重归安静。

  我们在今日的癸城,一座据说日日闹鬼而无人敢居住的荒城。

  我木讷地坐在地上缓着思绪,直到卫衍回来得身影闯入我的视线才拉回我的想法,我偏了偏头,问昭泊:“师兄,后来呢?”

  昭泊安静了一会儿:“十日之后,癸城仅剩三十二人。”

  “都死了?”

  “是,都死了。”

  “所以今日,这一带的百姓已不知汉族衣冠是何模样了?”我又问。

  昭泊无言。卫衍环顾着这座荒城,言辞听似轻松却又尽是不甘:“鲜血总能让人屈服的。一辈屈服了,第二辈就麻木了,第三辈便忘gān净了。”他停了一停,“再往后,只怕……也就无所谓能不能记得起来了。”

  “可我们,为了这区区千两huáng金,竟然在为靳倾人办事……”我猛地起身,头也不回地走向城门,昭泊看出不对,一把拉住我:“你要gān什么?”

  “拿那喇汗王练一瓶香祭奠熙亲王霖谣和全城百姓!”

  昭泊看了我一会儿,嘴角抽搐地吼出一句:“你有病啊?!”

  我觉得好像一腔热血都突然没有了是怎么一回事……

  我觉得这事儿很可行啊……

  “你把汗王搞死了,你猜靳倾人会怎么搞死你?”昭泊说。

  “汗王有儿子有兄弟,你猜他们有多少个继承人备选方案?”卫衍说。

  “……”

  我觉得好像一腔热血都突然结冰了是怎么一回事……

  在二人鄙夷的目光下,我局促地掸一掸裙子:“回锦都回锦都。”

  “……当真?”

  “必然当真,这生意不做对不起荷包,做了对不起良心。”

  .

  于是我们出了癸城,回去向那喇汗王复命,告诉他我们无力而为。因为先前已有不少奇人异事失败而归,汗王也没说什么,放我们走人。

  其实,我们确是无力,但是心中无力。

  我头一回知道,原来让人失忆,除了意外和我锁香楼,还有bào|政。

  当晚我们住在了láng原的一个小村庄里,农家的人们总是很热qíng,他们也是汉人,沟通上与我们也没有障碍。吃吃喝喝的本是缓解了这些天的压抑,直到那家十二三岁的女儿拿着半个窝头坐到我对面,问我:“姐姐你是哪里人?你穿得好奇怪。”

  穿得好奇怪?面对她的评价,我竟然无言以对。

  嘲笑?她是被迫忘记;怒斥?我没资格;解释?无从说起。

  最终,我也只是望着窗外,平静地道出了一句:“我是汉族人,这是我的民族衣裳。”

  至于她追问我“我也是汉族人,为什么从来没穿过这样的衣裳”,我只能装作听不见了。

  因为我没的解释,就像卫衍说的,一辈屈服了,第二辈就麻木了,第三辈便忘gān净了。再后来的人,就无所谓能不能想起来了。我怕的,是我开始解释之后,受到无谓的嘲笑,也许她会说当年的人傻,也或许,她觉得仅是一件衣服罢了,是我心思重。

  熙亲王的血、霖谣的血、那个儒生的血,还有那被鲜血浸透的jiāo领右衽。明明已经有这么多人誓死捍卫,他们终究还是忘了。

  当真对不起故去的先人。

  原来磨灭一个民族的血xing与骨气可以这样简单。

  .

  第二天,我们驾车往大燕走了,途径癸城,我遥望着那一处荒凉,久久离不开视线。

  冤魂不散么?也许是的,今日局面,他们何能瞑目?

  忽然起了一阵寒风,掠过我们的车子朝那边刮着,带着树叶砂石一道飞去。我心里生了个念头:我想说给他们的话,也是能顺着风带去癸城的吧?

  “熙亲王、霖谣,你们这样看着就是。岂曰无衣,与子同袍。该想起来的总能想起来的。”

  而在华夏衣冠回归这片土地之前,我能做的大概只是庆幸,当年靳倾人的铁蹄止于此处,未殃及整个大燕。

  多么无奈的自我安慰。

  “师兄,会好的,对吧?”心中的不甘与恐惧让我问出这样一句话,昭泊握住我的手,答得笃定:“会的。”

  “为何?”

  “因为华夏有衣,襟带天地。”

  作者有话要说:呼哧终于完了……其实这个故事原计划比这个要长……但写了一半我发现……我写不下去了,太压抑……阿笙说这故事挺伤感,其实么- -在我看来这果断是HE……不开玩笑。因为大燕只是láng原那一个地方的百姓忘记了汉族的民族服是什么,而现实中的事实却是……估计没几个汉族人知道汉族的民族服是什么……我们认为“汉服”是指“汉朝的服装”、认为汉服是被历史自然淘汰、认为一件衣服无所谓没必要找回来……真对不起死去的先人们……嗯没错……我就是在影she历史事件……就算被投诉锁文也一字不改- -爱谁谁谨以此文纪念汉服复兴运动十周年,岂曰无衣,与子同袍。【↓欢迎戳微博敲打↓】

  ☆、忆故人·揭起

  许是在祁川受的刺激大了,我万分怀念枫宁的一切。加上到了年初,新年过后总是有数不清的事qíng要处理,于是一路快马加鞭往枫宁赶。

  途中基本没怎么停歇,直到到了煜都我们才决定小住上几日休整休整。

  为了帮我缓解qíng绪,昭泊决定带我去煜都的集市走走。

  这座自晋朝起便是都城、几十年前迁都锦都后仍繁华至今的城市,集市热闹到让人眼花。

  我本就很爱逛集,可枫宁城就那么大点儿,逛来逛去也就那么多东西,时间长了也觉得乏味。煜都的集市,让我瞬间把一切不痛快都抛到了脑后,一路走走停停买买东西,还随手从一个小摊上买了瓶薄荷香。

  昭泊把那瓶香接过去闻了闻,皱眉问我:“你感冒了?”

  “……没啊,怎么了?”

  “这么劣质的香应该不在你接受范围之内啊……”

  “……很劣质吗?我觉得还好啊。”

  “嗯看来你确实感冒了。”

  “……”

  卫衍闻言笑眯眯地把热酒递过来:“来,喝一口通鼻。”

  乖乖接过灌了一口,酒气无比冲,鼻子顿时通。我向昭泊伸出手:“我闻一下。”

  昭泊把装着薄荷香的瓷瓶jiāo还到我手上,我拔开塞子一闻,怒气冲冲往回走。

  “你gān什么去?”

  “退货!”

  这也敢叫香?!你以为你在蒙谁啊!我是锁香楼现任楼主啊喂!

  锦都三大香馆卖香给我都得琢磨琢磨啊喂!

  这个品质要给差评的好吗!

  和摊主理论良久未果,咬死了就是不退,心qíng格外不慡……

  yīn沟里翻船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正思考要不要开启骂街模式同其理论,风中传来一阵清幽香气,带着丝丝琥珀香的味道,让我头脑一蒙,不受控制的回头,四下张望。

  果然是他!

  人群中,一个白色直裾的身影在我眼前一闪而过。

  顿时没了同jian商理论的心思,提步追去。

  经过昭泊和卫衍,二人看我跑得急,都一怔:“又gān什么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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